“不, 就像之前说过的,我住在日本。”诺德·弗雷姆拉开桌边的另一张椅子,问, “我可以坐这里吗?”
这真的不是在故意装作没有理解他发问的意思吗。
“当然……那,弗雷姆先生是恩兹华斯家的人吗?”
钻研置换魔术的魔术世家倒也不是没有……
诺德看向他,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对话题的不了解,“我想我姓弗雷姆。”
“哈哈,”韦伯干笑两声,嘀咕着,“毕竟就算是恩兹华斯家也不会把跨大陆的置换魔术当交通工具使吗……”
诺德顿了顿, 开口, “我确实是在这件事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我无法对有咒力的存在使用魔术……”
韦伯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这不会是一场轻松愉快的学术交流了。
魔术师对同行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大多数魔术师都有着相同的目的——研究魔术,或者更终极的目的——到达根源/真理,所以一方面他们可以说是拥有相同理想的同类, 这时候他们可能会交流彼此的成果。
另一方面是无数不同的派系和家族,对待魔术的不同态度, 以及狭隘又浅薄的敝帚自珍, 让魔术师彼此排斥,不会轻易相信彼此。
本来该是这样, 但一个作为传承没有几代, 根基浅薄的维尔维特,韦伯自认为别人也不会图他什么。
他又没什么利用价值。
唯一可能遭人觊觎的,说来可耻, 他由偷窃得来的, rider的圣遗物, 很早就被他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韦伯无所谓地带着只聊过几次天的网友回到旅舍, 一边回忆着多少记了点信息的笔记可能的位置一边说:“放心,不是我的工坊,我在周游世界,来希腊只是旅游,不是常住。”
而且说到底他现在也没有能构造魔术工坊……的钱。也许也没有能力,暂时没有。
诺德也同样不在意地走进门内,友善地提议:“关于咒力,我有做一些实验的打算,如果维尔维特先生愿意提供帮助的话。当然,需要占用一些时间,可能也会有一定危险。不少魔术师也会构筑临时工坊。所以我想,要是你不介意,可以在这里构筑一个临时的魔术工坊……”
噗——
韦伯放下水杯,低低地咳了两声。
语气听上去很诚恳,不像是反讽,但内容实在是有点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才好。
已经过了会为自己的窘迫遮遮掩掩的阶段的韦伯,片刻后非常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没钱。”
诺德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我做一个?”
是在开玩笑?应该是在开玩笑吧?韦伯瞥见角落里的旧笔记本,松了一口气地转移了话题,“咒力——”他问,“你想做什么实验?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啦——”
这位处处都显得有些奇怪弗雷姆先生,接着就给他列出了十余项带详情的清单。
“我想要达成的目标,是让置换魔术正常作用于咒术师,但从目前为止的结果看来没有实践性。虽然想试着用结界代而行之,但布置结界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现在想至少达到一些次级目标,例如接触咒力也不会失效的礼装。”
这位绝对是学院派的魔术师总结。
啊,是熟悉的写论文的感觉。
“目前为止的结果是——前一阶段的实验已经做过了吗?”
“是。用魔力对消,使对方咒力基本耗尽就可以——只是咒力耗尽会对咒术师的身体状态造成影响,一般都会昏迷,对我而言并不可行。”
“弗雷姆先生认识咒术师?”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的韦伯停下来,觉得有点微妙地开口,“那直接和咒术师合作研究不是会更方便吗?我说实话也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上次拜托的那位咒术师说,说因为看到我就会想到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事情,短期之内不想再见到我。”诺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略微移开了视线。
“……话说到这份上让我实在有些想问,‘不愉快的事情’是指什么。”
“我不太清楚,”诺德无奈地回答,“我想可能是用魔力对消咒力,也许我让她感觉到了威胁。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她好像一开始就觉得……我很碍眼?”他不确定地说。
居然是位女性,韦伯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继续下去了,而且他和眼前的魔术师也远不是熟悉到能闲谈的关系。
“而且,我也想获得一些站在魔术师视角的信息,我更了解这种思考方式。维尔维特先生是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伊斯坎达尔的御主吧。”诺德又开口,“即使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但获得英灵的认可,从献祭所有参与者的一战中幸存,我认为维尔维特先生在魔术师上的造诣值得信任。”
韦伯脸一红,商业互夸,他对自己说。但他还是不由得坐得直了点。
“没错,我是rider的御主。”他带着私心接了一句,“那么,说说我对咒力的了解吧。”
诺德颔首,和开始一场学术交流一样,正坐在对面的位置。
咒力,没有魔术师会关注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