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兑预料他的转折要来了,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先是有人写了举报信,揭发黄国福和吕达声两人以前借着工作组的名义打压革命干部和群众,制造出很多冤案。举报信的内容详实,证据细节都有。市里经过初步调查,发现确有此事。
没两天,市里就下了通知,勒令黄国福和吕达声回来接受进一步的调查。
这下倒好,他们是来调查别人的,结果自己被调查了。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到韩李村了。这个消息就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村民们心中的干柴: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们非要来调查,调查就调查,还派了两个有问题的人调查我们。原来这两个家伙一贯喜欢打压革命干部和群众,这都打压到我们队长和社员头上了。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大家义愤填膺,议论纷纷,有人振臂一呼,众人云集响应,一起聚集到招待所门口游行示威,喊声震天。
黄国福和吕达声本来就在因为举报信的事焦头烂额,一听到门外群众的呼喊声,吓得脸色发白。
以前,这帮人还有些顾忌,现在没多少了。要是他们真动起手来,他们六个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还好招待所的服务员和三个助理够机灵,跑过去把招待所的大门锁上了,群众一时进不来。
这可怎么办?黄国福和吕达声两人在屋里焦灼地来回踱着步子。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去找陈晨,陈晨两手一摊:“我也着急,我年轻,第一次遇到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吕达声说:“陈同志,你出去找韩兑,你们俩的私交挺不错的。”
陈晨严肃地说:“吕同志,你这话不对,我跟韩同志只有工作关系,没有私交。”
吕达声赶紧改口:“行行,我说错了。”
黄国福眯着眼睛看了陈晨一会儿,说道:“小陈啊,你跟秦肃打个电话吧,他是武装部的,有责任保护咱们。”
陈晨十分为难:“我们两个不太熟,两家又有点误会和恩怨。我实在张不了口。”
黄国福再劝,陈晨还是委婉拒绝。黄国福暗骂陈晨只知道推脱,骂完,他只好自己去打电话。
黄国福几经周折,终于打通了武装部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梁宾。
黄国福请求武装部派出民兵来保护他们,梁宾一听他们被村民包围了,便问道:“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吗?韩李村的社员觉悟非常高,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举动。”
黄国福解释道:“是有一些误会,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把我们围起来了。梁同志,现在情况紧急,双方一触即发,我记得秦肃同志说过,你们是有责任保护我们工作人员的安全的。”
梁宾说道:“哦,他说的呀,那我去问问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黄国福又给县公安局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公安局说他们会派人过来看看。
黄国福这才略略放了心。
他们等啊等啊,等了两个小时,还是不见人影,门外的群众还没有散去。
接着再等,等到太阳偏西,六个人饥肠辘辘。门外的人还没有散,他们度都纳闷,这些村民就不回家吃饭吗?
他们实在是多虑了,门外的群众当然回家吃饭,人家是换班回去,而且还有不少人端着饭碗来招待所门口吃。
这也是乡下的一大特色,一到饭点,大家伙便拿着馒头端着菜,到村口某个开阔地带聚集在一起,边吃边聊。平常的聚会地点一般是广场,现在改换成了招待所门前。
门里的人饥肠辘辘,门外的人在大吃大喝,这一对比,让黄国福和吕达声他们就更饿了。
就在他们无比煎熬时,秦肃带着两名民兵来了。
黄国福和吕达声看到秦肃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
秦肃先是劝群众回去,大家坚决不回去。不得已,他只好让人去请韩兑来,韩兑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匆匆赶来,好说歹说,终于把大家劝走了。
他让招待所的服务员打开大门,进去握着黄国福的手,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黄组长,真是对不起。我之前因为工作忙,连亲戚没都没空走,想着趁着现在赋闲在家,就去我外婆家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让你们受惊了。”
黄国福心里直骂人,脸上还是笑眯眯:“算是有惊无险,还好,你和秦同志及时赶到。”
秦肃说:“黄组长,你们的行为已经犯了众怒,我们不可能一直保护着你们,总有疏忽的时候。我建议你们尽快把手头的工作收尾,早点回市里。”
黄国福说:“我们正在交接工作。”这个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送来了迟来的午饭,黄国福和吕达声他们狼吞虎咽地吃饭,吃完饭,就开始商量着怎么回去。
黄国福决定留下陈晨和他的助理小齐,主持接下来的调查工作。他们这就离开,先去县城招待所住一晚,明天早上买票离开。
陈晨听到这个安排,略带惶恐地说道:“你们一走,我怎么办?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村民要是再围上来,我们更加人单势孤。”
黄国福拍拍陈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