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兑遇事喜欢多问几句,他就问道:“什么资料?送给谁,你跟我一起去吗?”
李前进解释道:“资料送给民兵连的牛连长。”
韩兑又问:“那你呢?”
李前进说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自己去就行了。”说到这里,他又解释一句:“我经常去大队,那里的人都熟,你可不一样,你得去熟悉熟悉。”
韩兑笑着点头:“行,我知道了。”
李前进把资料递给韩兑,临走时又说了句:“韩兑,那个牛连长的脾气有些犟,你一定要态度好点。”
韩兑:“好的。”
李前进面带微笑地离开。
韩兑都不用过脑子,就猜测这里面肯定有点坑,要是露脸的好事,他李前进肯定抢着干。
于是他抱着资料,转身去找韩大富,韩大富一看到他立即停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地问道:“小锐,你有事?”
韩兑问道:“大富叔,我还真有事向您请教。”
韩大富:“你有啥问题就问,还这么客气。”
韩兑笑着问道:“是这样,刚才李前进让我去大队给民兵连的牛连长送资料,我对他这个人不了解,就想向您打听打听,他这人好相处吗?”
韩大富一听,“哎哟”一声,“老牛啊,大家都说他犟得像头牛,确实不太好相处。”
大家伙一听到这问题,正好是自己熟知的范围,不用韩兑问,主动凑上来回答。
“老牛,我也知道,前些年我跟着他训练,被他骂得像孙子似的。”
“对,他谁都敢骂。副队长的侄子有点娇气,被他当场骂哭。”
“老牛这人是个硬汉子,他当过兵,嗓门大力气大,天不怕地不怕。”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一会儿,突然有人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地反问道:“你们知道老牛最讨厌的是哪种人吗?”
大家伙皱眉想了一下,韩金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最讨厌那种弱不禁风的、娇气的、吃不了苦的,脸盘子比姑娘还白的。”
大家一齐看着韩兑:“不就是你这样的吗?”
韩兑:“……”
大家纷纷出主意,有人劝他别去,有人说队长让送资料,不能不去,去了撂下东西就走,少说话。
韩铁则是建议韩兑硬上,他的理由是,韩兑把李家人都骂翻了,还骂他一个老牛。
韩金白了韩铁一眼,说道:“你可拉倒吧,你别把咱弟往沟里带,老牛是啥人,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跟他硬杠的人没下好场。”
韩兑看着大伙,笑着说道:“谢谢你们给我提供的信息,果然是‘一人没有二人计,三人肚里唱本戏’,你们这一补充,我脑中的牛连长的形象就明朗起来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家还是一脸担忧,韩兑语气悲壮地说道:“没事没事,咱们家族的复兴能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以后的考验多的是,这才哪儿跟哪儿?”
大家都忍不住心疼起这孩子了。
韩铁自告奋勇地说道:“小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要是真干起来,我也能帮帮你。”
韩大富和韩大祥忙说:“让谁去,也不能让铁子去。”这个二百五没事也能整出事来。
韩金也要跟着去。
韩兑摆摆手:“送个资料而已,你们谁也不用跟着,下午好好上工。我去去就回。”
韩兑说完,迈着大步离开了。
韩兑在路上想着,他能当上这个记分员,多亏是华正茂帮了他,他理应过去说一声,正好趁这个机会去联络联络感情。
大队离他们村有个五六里路,不远也不近。走得快的话,半小时就到了。
红星大队的队部大院,比他们生产队气派得多,院子宽敞,大院套小院,房子有二十多间。
他向人打听,找到了牛连长所在的院落,他这会儿正在里面训练穷民兵。
嗓门确实够大的,声如洪钟,他在里面骂人,韩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韩兑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人,深秋正午的阳光,照得人十分舒坦,韩兑甚至还打了盹。
一个洪亮的声音把他小睡中惊喜,韩兑一眼睁,就看到一个四五十岁,身材壮硕、脸如铜盆、目光锐利的男人。
这人应该就是牛连长,韩兑站起来招呼道:“牛连长,我是第八生产队的——”
不等他说完,牛连长就瞪着眼睛问道:“你们八队是没人了吗?非得选你这样的来训练?”
韩兑:“……”
韩兑稍稍酝酿了一下,便勃然怒道:“牛连长,革命导师教导我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看人不能看表面,您倒好,一上来就犯了经验主义和主观主义错误。说真的,您这种人不配当我的榜样,我对您很失望。再见。”
韩兑说完,毫不犹豫地抬步就走。
牛连长愣了一下,啥?他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小伙难道还另有乾坤?还有啥榜样?自己是他的榜样?
牛连长肚子里带着好奇和疑问,大声叫住韩兑:“那谁,你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韩兑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转过身,把手中的资料往牛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