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停住了。
找到了,日本作曲家协会三原常务的粉红侧脸和花白头发,还有其夫人琉璃子微胖的身影。
很显然,他们观赏的速度很慢,是用心在欣赏。
所以冈本晃也没有马上急着靠过去,而是暂时停留在原地,假装欣赏起画作,却用余光观察着三原夫妇样子。
他们都没有发现冈本晃的存在,而且兴奋地面露红晕,低声倾谈着巡览着墙上的画作。
走走停停,最后他们夫妇俩在第三间房最左边的那幅画前先后驻足,仔细端详了起来。
冈本晃刻意不发出脚步声地绕到他的身后。
结果却没想到竟然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忽然走进三原夫妇的身侧,很有礼貌地招呼了一声。
“三原老师,没想到您今天又来光临了,太荣幸了。”
冈本晃当然是被吓了一跳,但三原正恒却似乎和对方很熟。
转过头看了一眼,便熟络地说道,“哎呀,这不是店长吗?刚才进来时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今天不在画廊呢。”
冈本晃这才清楚,原来此人是画廊的经营者。
“请原谅,实在有事情脱不开身啊。染井老师的画作很受欢迎的,刚刚在和客人商量画作价格的事情。”
“哦,那说明画展非常成功啊。恭喜你生意兴隆啊。”
“哈哈,也是托您的福吧。这可不是客套,是真心话啊。教授您的大驾光临对于敝店来说才真是难得呢。我听说因为唱片大赏的事,您最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还是这么频繁的光临本店,实在让人份外荣幸啊。看来您也是对染井老师的作品颇感兴趣了……”
“哪里,哪里,每年都是这样的,其实习惯了还好了。至于这些画作嘛,我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只是觉得这位本土画家风格比较独特,值得支持一下的啊。其中有几幅是比较有眼缘的。不过说到买,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三原语义含混地应答着,其用意不过是想讨要个价格上的主动权罢了。
画廊的店主自然是懂得这一点的,不过商人对于价格也是很执着的,没有人会轻易松口。
尤其三原夫妇又是短期内再度光临,店主当然会认定他们已经有了购买的欲望。
于是便开始施展职业性的话术,以夸奖来敷衍折扣,力求尽量让他们对于价格放松警惕。
“三原老师您的眼光实在是厉害。恕我直言,以我的职业经验来看,好的画作必须能显示财富和独享特权,最重要的是,要能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标识度必须要高,这才是画作升值的关键。而染井老师的画作就具备这样的潜力,我和三原老师您的看法可谓不谋而合啊。而且这位画家和您一样也是大阪人,大概画作中的乡情更容易感动您吧……”
“哈哈,即便是如此,可依我之见,这些画作贵店的定价也有些贵了。对我来说,买画除了能够支持日本的艺术家,同样是一种投资,趁便宜的时候买下来,以后就会有赚头。你不要只顾拉着我极力鼓吹,也不想想光凭我一个常务理事的死薪水,怎买得起如此昂贵的画作?就拿我眼前的这副画来说啊,居然小小一幅,一号就要六十万円呢!我是不懂为什么这么贵啦,这个价格都快赶上横山大观的作品了呢。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为什么不去买名家的呢……”
“三原老师,那是不一样的啦。横山大观的作品可都是纯粹的日本画,现在的行情本来就不吃香啊。可染井的作品就不一样了,不但是西洋画,而且还是印象派画作,这种作品更适合现代装潢……”
“你这算是什么借口,怎么能这么简单的来衡量艺术品呢,简直是胡说八道,也太敷衍了吧……”
“老师您不要动怒啊,我理解您的心情。没错,这种借口听来是不像话。可您也得清楚,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懂得如何品味艺术品的。我也不瞒您说,对大多数客人而言,他们并不是特别关心艺术家的身份或者艺术水平。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资本收益,而不是一幅画。越是简单品味的画作其实越好卖出去,换个角度来想,虽然这样的作品会降低了艺术品市场的门槛,但也会使之对所有的人敞开,又确保投机热情一直集中,从而有助于拉高少数精选艺术家的身价。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染井的作品您可千万不要错过。不瞒您说,我最近卖出的作品,收购者可都是金融从业者呢。他们这个群体是最爱炒作的。您现在如果投资五百万円的话,几年后一定会翻倍的……”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前几年从你这里买走的两幅竹久梦二的作品又是什么价格?当初你不也说是银行家看好的吗?现在涨了多少?”
“大概能升值三四百万円左右,如果您想出手,有意转让的话,我可以帮您联系买家……”
“出手?不不,这个价格我可不满意,让我再考虑考虑……哈哈哈!”三原正恒以洪亮的声音豪气地笑道。
至此,冈本晃已经了解到了这位手握唱片大赏一半决定权的常务理事的心意。
他赶紧走出画廊,找到旁边卖香烟的杂货店,到那里打了个公共电话。
“请帮我转一下宁社长办公室,我是松本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