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淘溪公社有县委干部下乡蹲点,在不少大队开展教育大会,据说揪出了不少社会主义害虫。 权市广播也没说权市有没有被选为试点城市,但有干部下乡,大队就得接待,按要求做事。 陈东方和乔宜兵很紧张,天天往外跑,去看别的大队这教育运动是怎么展开的,好吸取经验,避开一些大坑。 他们天天早出晚归的,鞋子磨破了不说,人也消瘦了许多,眼睛里血丝一片,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一直到冬至,那些下乡蹲点的县委干部突然就离开了公社,说是考察结束,陈东方和乔宜兵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再教育运动就这么结束了?不用来他们高山大队? 陈东方和乔宜兵欣喜若狂,忙奔回高山大队,告知大家这个好消息。 乔父一听这个消息,嘴角不由弯了起来,很简单,高山大队太偏远了,又是有名的穷地方,那些下乡的干部不屑来的。 其他干部知道自己不会面临教育运动,心情也很好,先后哼着歌出了大队部。 乔父要走的时候,白美兰喊住他,给了他一小袋的糯米粉,“这是个好事儿,你把这糯米粉带回去搓汤圆,在家里好好庆祝一下。” “谢谢。”乔父没有拒绝,寻思着等会让乔母送点什么过来。 他回去的时候,乔母带着四个孩子在搓圆子,用的是乔佳月拿出来的糯米粉。 一个个雪白的的圆子在两手掌心的揉搓下成型,随后用指腹一按压,圆子瞬间就扁了,留下一个凹坑。 当地搓没馅的汤圆都是这样做,煮的时候加山药和红糖,淡棕色的汤中漂浮着扁扁的汤圆,别有一番味道。 “阿爸。”乔佳月看到乔父回来,忙迎上去,她以为他又要跟前几天那样到半夜才回来了。 乔父把手中的糯米粉递给乔母,说了来处,就去洗了手,加入搓圆子的团队。 “阿爸,你明天还出去吗?”乔宏致问,他这样早出晚归的,他们兄妹几个看了都特别心疼。 乔父摇头,“不去了,下乡的干部回去了,不会来我们大队了。” 几个孩子互看一眼,咧嘴笑起来,真是太好了,他们学校最近上课都严得很,就是怕上头突然来检查,这下总算能放松一些了。 乔佳月跑去拿了一瓶草莓酱过来,“阿爸,哥哥们,我们来包草莓馅的汤圆吧!” 乔母把花生碾碎了和白糖混合在一块,不过就这一会功夫,他们就包了好些个草莓馅汤圆。 “要不要再包点花生馅的?”乔母问道,拿起一旁的竹匾,准备去煮汤圆。 “阿娘,包草莓馅的就行了,这些花生碎就留着包包子呗。”乔佳月看了看剩下的糯米团,不够再包花生馅的了。 “行,那你们快点,我先把这锅汤圆给煮了。”乔母拿着竹匾进厨房,掀开锅盖,一股白色的热气扑面而来。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切成块的山药在水里头翻滚着,汤圆一倒下去,咕噜咕噜冒泡的水瞬间平静了下来。 乔母盖上锅盖,又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等锅里的汤圆滚上几滚,才加上红糖。 她单独拿了一个陶碗,装上汤圆,然后又把另一个灶眼上的锅盖掀开,装了一大碗的萝卜老鸭汤。 “小致,小致,来一下。”乔母把这两碗放入食篮中,吩咐乔宏致给乔爷爷乔奶奶送去。 冬至一阳生,也被认为一年中最好的滋补时节,若是有羊肉或狗肉吃,这个滋补效果就更好了。 老人都很信这个,前几年时条件不好,但现在条件好转,家家户户都杀鸡杀鸭,就没有落下的。 小孩子吃了汤圆,老人就笑呵呵地说:“又长大一岁咯!” 乔佳月眯了眯眼,跟着乔宏致去送吃食。 到乔爷爷家门口,他们正好碰上了乔七叔、乔七婶,此时乔七婶的肚子已经挺大了,据说预产期在年后。 而看他们的样子,等分完红,还是要去城里过年的。 乔宏致、乔佳月朝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进去找乔爷爷。 乔爷爷坐在大厅里,胸膛上下起伏,脸色难看,他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只点了下头,并不说话。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猜测乔爷爷是被乔七叔乔七婶给气的,他们也不多说,留下东西就连忙走了。 他们回到家里时,乔母已经把汤圆都盛好放在桌子上,大家都坐在桌旁,就等他俩了。 两人赶紧入座,这才开动起来,汤圆软糯,汤圆汤润滑清甜。 而草莓馅的汤圆圆滚滚的,煮熟后,皮薄了许多,隐隐透出里头的红色。 乔佳月用汤匙舀起一个草莓馅汤圆,轻轻咬破皮,里头的馅料就迫不及待地流出来,盈满汤匙,粉红色衬着白色,异常好看。 乔宏致最喜欢吃甜的,一颗接一颗,嘴巴里塞得鼓鼓的,跟只小仓鼠似的。 乔佳月把汤匙塞入嘴里,草莓的香甜混着糯米的软糯,滋味很不错。 她眯着眼睛想,若是糯米粉再多一些,可以做好多种类型的点心呢。 第二天,乔父就去找林国平,去的时间正好,他恰好在家,两人就最近的政策聊了聊。 林国平给乔父倒了一杯水,笑着说:“山上的大队一穷二白的,没什么好折腾的,就算有干部去,也是走个过场。” “重头戏在北边呢。”林国平现在是公社的宣传干事,“你们不用担心,安心搞生产。” 乔父明白了林国平的意思,就是这个政策在北边的乡镇农得如火如荼,南方就意思下而已。 但他一想到小姨子在北方,也少不得要受罪,也不由叹气,看来得再寄点东西过去支援下了。 “正瑜,你现在在大队里能说得上话吧?”林国平敲了敲桌子,“明年如果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