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在西边的山峰上,天边的云都染上了浓淡不一的红色,漂亮极了。 乔佳月帮着乔母把拍打过的被子折起来,搬进屋里。 太阳下山,空气中的湿气加重,若是多耽搁一会,那被子摸着就会有点潮意。 今年的稻草非常差,床垫还是去年编的稻草辫子,乔母早就晒好,铺好,再覆上草席,放上棉被,今晚这被窝一定比之前还暖和。 乔佳月恨不得现在就倒在床上滚一圈,不过时间不早了,该煮晚饭了。 上午从食堂领的燕麦已经晒了个半干,乔母打算用石臼杵成末,乔佳月就蹲在一遍帮忙。 “阿娘,二哥这回挣了不少钱,您和阿爸让他上交吗?”乔佳月往石臼里撒了一把雀麦。 这回四队的学生们根据各自干活的公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得了不少工分,最少的也有一分钱。 而其中,尤其以乔宏远及几个管理菇棚的学生挣的工分最多,都比得上一个成年妇女了。 而他们又不用扣去其他费用,最后拿到的钱比许多成年人都要高,惹了许多人眼红,眼瞅着就要闹腾起来。 乔父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有不少人就跳出来帮忙说话,并特别指出:四队的最大头收入就是干香菇。 说得粗暴点,现在四队社员手里拿着钱是乔宏远挣来的,而他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 改种草菇?其他三个队愿意?人家收购员愿意收购? 经济来源被捏在别人手里,四队的社员又被高玉莲等人逮着洗脑了一番,也觉得这样白拿钱很好,表面上一切皆大欢喜。 乔母拍拍乔佳月的头,“我和你阿爸啥时候管你们拿钱?自己存着,日后去供销社买东西就自己掏钱了。” 她想起四队那些手里捏着钱的孩子,跟家里或多或少都有闹腾,结局也各不相同。 乔佳月想道自己那可怜的两分钱,年纪太小啊,做的活都不顶事,自然分不到啥。 不过她总觉得二哥最近在打别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晚上,一家子吃过晚饭,便一同进入地下室,这温度可比外头高多了。 且明亮的灯光下,无论是看书还是写字都叫人心里更舒坦。 今晚的主要内容就是蔡名送来的东西的分配。 除去几样明面上的东西,蔡名还给了一些常用的票券,至少他们可以去供销社换一个铁锅了。 “吃的这些就分出去吧,省得老遭人惦记,真是不舒服。”乔佳月撇着嘴说,她包裹里有不少吃的呢,没必要稀罕。 乔父看向其他三个孩子,“你们觉得呢?” “我听月儿的。”乔宏致无所谓地说,他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嘴馋。 乔宏远也同意,至于乔宏良,他不爱发表意见,如果有,肯定也是跟着哥哥妹妹走。 “那要分给哪几家,我和你们阿爸再合计合计。”乔母点头,她其实也不喜欢应付那些上门来的妇女。 她们找的借口不是说谁肚子痛、谁谁亲戚做月子啥的,要借红糖、罐头、麦乳精等,谁让这些东西他们乡下都难以买到呢? 可是这东西借了一回就有下回,借了这个那个有意见,乔母拒绝的话说得嘴巴都干了,仍有人觉得她们会是特别的那个。 乔母觉得她每次应付这些人都要耗费太多心神,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在脑子里构思几个故事。 乔父比较清楚有哪些亲戚,谁分多谁分少是很讲究的事,他当即拿了纸笔,和乔母坐到一旁讨论起来。 乔宏致心大,见没自己什么事,就跑到那木板床上,往上一躺,没多久就睡着了。 乔佳月还想从包裹里拿一批吃食出来,就见乔宏远紧紧盯着自己,她手上一抖,一件花棉袄就落到地上。 “二哥,咋了?”乔佳月见乔宏良把那件捡走,便专心应付起乔宏远来。 别看二哥过了年才八岁,但他的思维并不比成年人差了,黑黝黝的眸子盯着人,也怪渗人的。 “月儿,我记得你有能挖地下室的机器,对吧。”乔宏远很肯定地说。 乔佳月点点头,“二哥要用吗?” “嗯,我有用。”乔宏远笑了下,“等过完年,菇棚的事我就会完全放手,全由乔志他们负责,其他社员就不会再有意见了。” 乔佳月愣了下,她知道乔宏远对菇棚管得很严,并且不让大人参与进去,原来已经培养好接班人了吗? “二哥你打算做什么?”乔佳月好奇地问。 “你愿意把机器给我用吗?”乔宏远不答反问。 “当然愿意了,你是我二哥呀!”乔佳月从不会怀疑乔宏远的目的。 “你知道蔡名为什么要把报恩这事闹得整个大队都知道吗?”乔宏远问。 “因为咱们阿爸是生产队长,还救了他?”乔佳月不确定地问。 “不是,因为香菇和烘干机。”乔宏远并不打哑谜。 只是这两样东西,蔡名就能分析出不少道道来。 “他在火车上工作,在供销社有熟人,还有长辈的背景,你说是不是有很好的路子来挣钱?“ 乔佳月微微睁大眼睛,她听明白了乔宏远的意思,蔡名想要干那倒买倒卖的活? 这要是被抓住,可是大罪,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那二哥要做的事跟蔡名有关?” “对。” “二哥要做什么?我能不能帮得上忙?”乔佳月知道自己的年纪太小,能做的事太少了。 虽然二哥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但他的天才之名全大队都知晓,没人会随便怀疑他。 “肯定需要月儿帮忙。”乔宏远勾起唇角,自己的妹妹身上就有一个宝库,他怎能不抓紧机会去掌握那些前所未闻的知识呢? 乔佳月的内心有了波动,脸上的生气也多了几分,“只要二哥需要,我一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