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内, 石桌旁,有一株梨花树。枝干粗实,抽芽新生。一朵梨花缀在枝头,白雪压枝似流云。日头正盛, 阳光从树枝缝隙中穿掠而过,洋洋洒洒的落了满院。
郴王起身,满眼惊喜的看着苏芩。
“姀姀。”
苏芩蹲下身子,抬手解开了阿狗脖子上的项圈。
郴王面色一变, 往后退一步,道:“姀姀, 你这狗好像凶的很, 你还是栓起来吧。”
斐济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难得十分同意这郴王的话。
“不凶的。”苏芩抚着阿狗毛茸茸的脑袋,笑看向郴王, 面色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难道郴王殿下还怕狗?”
“这, 这自然是不怕的……”郴王面露尴尬。
苏芩脸上笑意更甚,她转头看向斐济, 唇角轻勾, “项城郡王府的世子爷, 也怕狗?”
“呵,笑话。”斐济冷哼一声,迅速瞥一眼吐着舌头的阿狗, 然后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使劲盯住眼前那一朵白梨花。
那狗的嘴怎么那么大, 筒子似得还长着牙……还是这梨花好看,软软白白的还香喷喷的……
“我怕呀!苏三,你快些将它带出去,不然当心我剁了它做成狗肉锅子。”陈颖兰白着一张脸,躲在郴王身后,只探出半个身子,声音尖利的吓人。
“嘘。”苏芩伸出一根手指,上头涂着浓艳的蔻色。抵在粉唇上,妖媚惑人。“陈姑娘莫喊,你若喊了,阿狗还当你是要与它玩呢。”顿了顿,苏芩又道:“陈姑娘说话可要注意些,阿狗聪明着呢,什么都听得懂,对不对,阿狗?”
“汪汪汪……”阿狗兴奋的摇头晃脑,一副急冲出去的样子,被苏芩按住脖子。
石桌旁的三人被这震天响的狗叫声唬了一跳,面色皆变了变。
尤其是陈颖兰,捂着嘴,憋着气,想叫又不敢叫,真真是可怜。
“苏三,你把这狗借我几天玩玩呗。”凤阳县主撸狗撸的不亦乐乎,直把整张脸都埋进了阿狗的毛发里蹭。
“县主快些回来吧,这狗可唬人的紧,当心被它咬了。”陈颖兰提醒道。
凤阳县主没理她,继续撸狗。苏芩笑道:“我们阿狗不咬人的,我们阿狗最乖了。对不对呀,阿狗?”
“汪汪汪……”
苏芩看一眼坐在石墩子上的男人。男人装模作样的盯着那株梨花看,喉结剧烈滚动。
“苏三,你借我几日,我玩好了,就还给你。”凤阳县主锲而不舍道:“我会对它很好的,保准不给你少一根毛发。”
“唔……阿狗认生,我怕是不能答应你。”苏芩话罢,那边的男人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气。
“不过……”小姑娘软绵绵的调子又响起。
男人一口气又提起来。
“什么,什么?”凤阳县主兴奋道。
“我们苏府隔壁的杨府又生了一窝小奶狗,你自个儿花钱,去抱几只回来。”
“真的吗?”凤阳县主大喜,乐颠颠的赶紧让丫鬟备银两,准备去杨府买狗。
男人抽了抽眉眼,端起桃花酒一饮而尽,终于开口道:“不准。你若是养狗,我就把你扔出去跟狗一起睡大街。”
凤阳县主噘嘴,“为什么呀?”
“因为丑。”斐济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三个字,那原本被苏芩抱在怀里的阿狗突然一跃而起,跳上了石桌。
石桌上置着的碗碟早膳都被阿狗拱了下去,摔了一地。蹄子、蒸饼等物糊着粳米栗子果仁梅桂白糖粥,像流水似得倾泻下来,淌了男人满身。
“啊……”陈颖兰拽着郴王的宽袖直往后退,斐济硬生生逼着自己坐在那里,跟狗脸对脸,面对面。
“瞧。”苏芩迈步过来,单手搭在石桌边缘,斜斜倚着身子,就是不将狗抱下去。
小姑娘未施粉黛的面容上显出一抹娇笑来,我见犹怜的很。“阿狗跟世子爷多有缘分呢。”
斐济瞪着一双眼,满脸狠戾,就差跟狗面对面的吠。
阿狗吐着舌头,左右歪了歪头,觉得这男主人颇为奇怪,往日里不是还要跟它追着玩跑的吗?今日怎么不动呢?难道是它表达的不够清晰?想到这里,阿狗又蹦跶了两下,狗爪子溅起无数粥渍,直洒了男人满头满脸。
凤阳县主凑过来,继续撸狗,“苏三呀,你这狗为什么要叫阿狗啊?本县主听人家的狗都叫阿福,阿旺什么的,你这名字取的,颇为俗气了些。”
苏芩单手托着下颚,露出半张柳媚面容,她看一眼几乎要将酒杯攥烂的男人,白腻面容上笑意更甚。
“这狗叫贱名呀,好养活,省的日后有出息了,不认主子了。”说完,苏芩转身,摸了摸阿狗的大脑袋,语气娇憨,软绵绵的就跟那被阿狗踩在狗爪子下头的糯蹄子一样,“是不是呀,阿狗?”
男人滚了滚喉结,差点应声。
“汪汪汪……”阿狗积极应和。
“姀,姀姀……”郴王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好在他自觉稳住了气势,“你这狗还是不要上桌的好。”
“郴王殿下何出此言?”小姑娘瞪圆了一双眼,满是惊诧,“阿狗是好狗,你怎么能不让他上桌呢?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