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的陆霁斐讲故事, 嗓子带着一股小奶音。现在的陆霁斐讲故事,磕磕绊绊的完全没有一点情感。
苏芩觉得很不满意。她抱着苏蒲的布老虎, 伸出小手指轻点了点男人的胸脯。
男人穿亵衣亵裤,陪在苏芩身边, 将人纤细的身子揽在怀里。一双大长腿压着苏芩的小细腿, 防止她冷不丁的又将被褥给踢了。
“雪娃娃最后怎么样了?”苏芩的嗓子还没好, 梗着东西似的沙哑,说话时声音低低的, 带着小鼻音, 软绵绵的可爱。
陆霁斐沉吟半刻,“死了。”
苏芩:……
小姑娘撅过屁股就睡了, 陆霁斐摸了摸鼻子, 觉得自个儿应当没说错呀。这雪便是在冬日里头都会化,更别说是已经到了春日了,早就化的连水都蒸干了。
小姑娘鼓着一张脸, 布老虎抵在面颊上,双眸紧闭, 眼睫颤颤,只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只是那张脸上,尚带着稚嫩的赌气。
陆霁斐转头,看一眼尚放在案几上的药,低低叹息一声。
“爷。”合浦珠帘处, 青山躬身立在那里, 道:“郴王殿下与夏次辅前来拜会。”
陆霁斐掀了掀眼皮, 将桃色烟纱帐打下来,神色凉凉道:“就说本官睡了,不见。”
青山转身,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后,近在咫尺的郴王殿下和夏达,无比诚实的道:“殿下,您也看到了,我们爷说已经睡了。”
郴王黑着一张脸,一把拨开青山就要往里闯。
这陆霁斐,真当他是傻子吗?
绉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拦住人,声音“轰轰”如雷鸣,“爷说已经歇了,不见客,殿下请回吧。”
郴王自持身份,不愿意与绉良拉拉扯扯的给人看笑话。他猛地一甩袖,负手于后,双眸犀利的与里间喊道:“本王前来探望表妹,陆首辅推三阻四的,可是于心有愧?”
“殿下这是什么话?咱们爷对小主子的心那是天地可鉴。”青山笑眯眯的上来,话刚说完,就看到撩开合浦珠帘出来的陆霁斐,赶紧让路。
陆霁斐只穿一套亵衣亵裤,外头披着一件大氅,敞着衣襟出来,露出一片白皙胸膛。青丝未束,大片散落下来,身形慵懒,脖颈处带着抓痕,面颊上也红彤彤的印着胭脂香。
郴王面色一暗,握紧了拳。
大家都是男人,自然明白陆霁斐这副模样肯定是刚刚从温柔乡里头出来了。
透过稀疏合浦珠帘,郴王能明显的看到桃色烟纱帐内那个纤细窈窕的身形,曼妙如柳,飘忽如云。
自昨日看到小姑娘身穿骑装的模样,郴王便辗转反侧一夜,寤寐思服不能自已。
“姀姀都病了,你,你竟然还……”郴王咬着牙,目光落到陆霁斐那副餍足表情上,整个人气的发抖。
陆霁斐一挑眉,满脸讽刺笑道:“姀姀是我的人。”
确实,苏芩是陆霁斐的人,还是郴王殿下亲自将人送过去的。
郴王的脸又黑又白,心中又气又恼,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一定要尽快将姀姀救出来,待他大业一成,他必定不会亏待了她的。至于这陆霁斐,当牛做马,千刀万剐都不能泄他心头之愤。
……
苏芩虽骄纵蛮横,但却最是长情之人。她喜聚厌散,喜闹弃静。譬如郴王、夏达之流,只要未触及她的底线,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账内外间,郴王携夏达前来探望苏芩,被陆霁斐拦在了外头。几人声音吵吵嚷嚷的,苏芩听的模糊,脑子昏沉沉的睡过去。
青山捧着一彩绘木胎漆盘进帐,上置三碗茶。
“郴王殿下怎么不吃茶?可是怕本官下毒?”陆霁斐坐在雕漆椅上,依旧是那身装扮,连衣帽都没整理,身形慵懒的瘫在那里,放肆邪祟。
郴王端着身子坐在雕漆椅上,身形紧绷,就跟屁股下头被针戳着似得难受。若不是想见苏芩一面,郴王也不会勉强自个儿跟这陆霁斐虚与委蛇。
夏达闷不吭声的接过青山手中的茶盏,垂眸轻抿一口。
茶是好茶,温度也适宜,只是心中心事颇多杂乱,夏达已没了品茶的心情。
“爷,尸体运回来了。”那头,绉良领着人,抬着简易的木制担架,将一具尸体运进来。
郴王正在纠结是吃茶,还是不吃茶,偏头就被唬了一跳。只见那具尸体全身僵硬,覆着一层厚实寒冰,肌肤已泛紫,看上去尤其的恶心可怖。
相比于郴王看到的,夏达却暗眯起了眼。因为这具尸体上穿着的骑装,正是昨日里陆霁斐身上穿的那套。
陆霁斐抬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茶案上,轻轻一叩。
郴王和夏达瞬时回神,看向陆霁斐的视线晦暗不明。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
陆霁斐勾唇,轻呷了一口茶,然后才道:“昨日里本官狩猎,无意间发现了这具尸首,竟与本官穿着一模一样,身上刀剑枪戟,受了无数的伤,实在是可怜。本官有心想救,只是无力回天。还望郴王殿下立案彻查,看看是哪些心思歹毒之人,想要置这无辜之人于死地。”
陆霁斐一番话,意有所指。
郴王和夏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