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故君喝了一口酒,避开顾简疑惑的视线,看向楼下。
顾简一刹那里觉得程故君那句解释里夹着点什么东西,但她不敢深想下去,因为那不仅惊悚,而且完全没有可能。
经理和服务员这时候上了三道菜来,程故君便说:“可以吃了。”
顾简拿起筷子:“哦。”
经理摆好盘子,又主动给顾简和程故君喝空的杯子倒满酒,问他们酒的味道怎么样。
程故君没接话,顾简便说:“很好喝。”
经理道:“这个酒是我们自己的师傅酿的,几十年的传统老手艺,在外面绝对喝不到。”
顾简笑道:“这样吗,难怪味道这么不一样。”
经理转头看了看程故君:“要再拿两瓶过来吗?这个酒度数低,也不醉人。”
程故君看向顾简。
顾简其实更想喝点饮料,还能省钱,可她那句“不用”还没说出口,程故君就点了头,经理立马应了,下楼去拿酒。
顾简只能默默吞了那句话。
菜上来以后,顾简就不用费力去找话题了。反正程故君遵循食不言的规矩。
第四道菜是川椒鱼片,麻辣爽口,就是味道太重,还有点咸,吃多了不免想喝水,于是不知不觉里顾简就喝了不少青梅酿。
酸甜的味道很是解辣。
两个人很快就喝光了两瓶青梅酿。
这个时候最后一道苦藠鸭掌汤也上来了,程故君先后给顾简和自己盛了汤,递过去。
这个汤有股苦苦的味道,顾简喝了一口就不想喝第二口了,反而是又喝了一杯青梅酿。
“这个酒会上头。”程故君忽然开口说,“多喝汤。清火。”
顾简刚放下杯子:“我觉得还好,也没多上头。”
程故君看了看她,用小勺子搅了一下碗里的汤,问道:“你今晚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顾简拿起酒瓶倒酒,借机掩盖自己回避问题的不自然。
程故君又问:“脸是谁打的?”
顾简低着头,拿筷子戳碗。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互相不说话,周围的声音就清晰起来,楼下的男歌手用沙哑的调子唱着“无人与我把酒分,无人告我夜已深,无人问我粥可暖,无人与我立黄昏……”
程故君放开了勺子,后仰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她侧头,看着下面唱歌的人。
顾简戳着碗,抬头偷看程故君的脸色。
餐厅里光线昏黄,照得人面容模糊又柔和,程故君侧着脸,清晰显出高挺的鼻尖和半垂着的纤长睫毛。
她侧脸很好看。
就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顾简又戳了一下碗,还是说了出来:“我妈打的。”
程故君看向她,微微皱眉。
顾简低头说:“当然我也说错了话,当时我们正在吵架。”
程故君问道:“为什么吵?”
顾简咬着唇,这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而且牵扯到无数顾简的不堪往事。她不想被程故君知道自己过去的黑历史,以及现状的凄惨绝望。
程故君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顾简不想自己在她面前,只有不堪入目的形象。
想一阵,顾简竭力找含糊地理由:“是因为钱的事吵的,我妈……”
我妈问我要钱,我拿不出来——这句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很穷酸?
顾简不敢这么说。
程故君问得很直接:“你缺钱吗?”
顾简捏紧了筷子。
程故君道:“你如果……”
“我不缺。”顾简打断她,“我不缺钱,我只是因为钱和我妈发生了矛盾,所以吵架,然后动了手。”
程故君道:“你妈妈不应该动手。”
顾简回想起自己“勾当”那句话,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
顾娇梅以前的事情再怎么不对,她也不应该用那样的口气和词语说顾娇梅,而且,以前的顾简和顾娇梅就是一丘之貉,根本没有资格批评别人。
顾简默默端起杯子喝了杯子里剩下的青梅酿。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顾简看了眼手机,十一点过。
“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回去吧。”她说。
程故君看着她:“去我那里?”
顾简差点被呛到:“嗯???”
程故君也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又说:“或者我送你回家。”
顾简道:“你送我回去吧……”
再怎么赌气,家,早晚都是要回的。
“好。”
两人下楼,顾简抢先去前台付账,经理告诉顾简:“老板的店,哪用付钱。”
顾简愣住:“老板?”
她回头看着程故君:“这是你的店?”
程故君道:“算是。”
顾简:“什么叫算是?”
程故君解释:“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其实是他的店,我只是出了一部分资。”
顾简:“哦。”
那干嘛不早说,让抢单的她好尴尬。
她收好钱包,往店外走。
路上程故君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出门后两人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