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帝歇下以后,两位王爷从养心殿出来,却见九皇子披头散发的冲入,用孩童般天真的语气嚷着要父皇,又围着三王爷直叫哥哥,神态万般依恋。几名宫人慌里慌张的紧跟其后。
“他怎么出来了?”五王爷冷声质问。
“回王爷,九皇子本来在花园中躲猫猫,趁奴才们不备便跑出来了,还请两位王爷恕罪。”宫人跪下磕头。
五王爷还欲斥责,却听里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让小九进来吧。”人在病重的时候总是特别感性,老皇帝也不能免俗。更何况九皇子得了痴傻之症,与他正是同病相怜,以前那些糟心事,而今一想竟全都释怀了。
五王爷嗤笑,摆摆手让高河把人带走。九皇子一边欢快的叫着父皇,一边小跑着奔进养心殿。
“把这几个玩忽职守的奴才给本王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五王爷指着几名宫人下令。
殿外的侍卫立即冲进来将一干人等带下。两王信步前行,出了养心殿的地界方徐徐开口。
“老三,你得偿所愿了。”
“你不也是?”三王爷瞥他一眼,脸上丝毫不见即将登顶的兴奋与期待。于他而言,这帝位不过是囊中之物。
“没错,我也得偿所愿了,该得的,我全都得了,倘若再灭了蛮夷,当真是死而无憾,哈哈哈!”五王爷仰首大笑,话中隐藏的深意令三王爷平静如水的眼眸泛起一丝波澜。
眼前这人策划了整个和亲事件,用一枚小小的棋子布下了一个覆灭西夷乃至羌族、东夷、蒙古部落的杀局,凭自己一根筋的脑袋,还是少招惹为妙。思及此处,五王爷立马收敛起灿烂的笑容,转移话题,“容皇贵妃哪怕被禁足了也不老实,趁老头子病重把那-贱-种弄出来博取同情呢。别说,这招还挺好使的,没准儿再过几日,那母子两个就能恢复自由了。还记得你我母妃是如何被害得吗?还记得咱两幼时许下的誓言吗?等我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见他两还活着!”
三王爷冷冷一笑,“为何一定要他们死?我宁愿让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活得长长久久。”
五王爷深深睇他一眼,嗤笑道,“世人都说晋亲王仁厚,真是被骗得好惨!你若仁厚,我岂不是菩萨下凡?”被老三‘温和’的目光瞅的头皮发麻,他立马又转移话题,“哎你说,那贱-种-是真疯还是假疯?”
“真也好假也罢,随他去吧。”三王爷笑得阴寒无比。
五王爷摸了摸直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果断告辞,“我还要召集将士讨论西征事宜,这便走了。你的登基大典想来是无法得见,在这里先给你道贺。”略一拱手,他大步离开。
“老五,把环儿给我全须全尾的带回来,倘若他没回,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三王爷一字一句警告。
五王爷走得更快,沉声道,“倘若他回不来,我就化作一抔黄土陪他。”忽然觉得这话很不吉利,他气急败坏的转身,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方才那话做不得数!你他娘的别乱说!凭环儿高绝的武艺,能杀他的人这辈子还没出生呢!”
他不耐烦的挥袖,匆匆离开。
因战事告急,五王爷不敢耽误,翌日便召集大军朝边关进发。三王爷亲自来到城门口相送。
所有士兵都昂首仰望大庆下一位君主,聆听他掷地有声的鼓励和训诫,唯独五王爷身边一员小将,至始至终没有抬头。
“出发吧。”已无话可说的三王爷挥了挥衣袖。
等军队浩浩荡荡走远,他喟然长叹,“环儿真是好狠的心,临走也未曾看本王一眼,呵……”颓唐的低笑从喉间溢出,将口腔染上一层浓浓的苦味。
王子腾本以为女儿被西夷杀害,皇上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然而不过一夜,大庆就风云变幻。五王爷西征,皇帝禅位,而原先信誓旦旦需要自己相助的三王爷却好似忘了自己的存在,只派人送来些赏赐以示体恤,再无他话。
他这才慌起来,四处托人求告终是不得其法,不过半月便老了十岁不止。方氏整日以泪洗面,身体也渐渐垮了。
因大庆正遭受战火侵扰,安琳公主被西夷迫害而死,皇帝又重病在床,三王爷一力主张精简继位大典,只在金銮殿上接受众位大臣叩拜,定尊号为证圣,加开恩科,大赦天下,这便散了。
关押在监牢中的王夫人和王熙凤也在大赦之列,出来后看见老态龙钟的贾母,当即跪下给她磕头,黑乎乎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两道沟痕。
两人欢天喜地的下了马车,却发现眼前矗立的不是富丽堂皇的贾府,而是一座破败的小院,里面没有雕梁画栋,没有仆役成群,没有热汤沐浴,没有精致饭食,只有布满青苔的泥地和充满霉烂气息的耳房,巨大的心理落差令她们当场失态。
“老祖宗,咱们怎能住在这种地方?”王夫人尖利的诘问。
探春木着脸扶贾母坐下,低声道,“荣国府已被查封,因太太盗卖祭田的事,宁国府和族人皆不肯收留,更不肯支应财物,不住这里,还能住在哪里?”
“大房呢?贾赦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王夫人声音拔得更高。
“大房一家下江南投靠贾琏去了,没个三五年回不来。就是回来了,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