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背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呢。
乔安被他凶也不以为然,耸了耸肩:“那你给他针灸吧,我走了。”
说完,她最后看一眼还闭着眼的李稷,轻哼一声,轻快着脚步走了。
方愈看着她洋洋洒洒离开的背影,扁了扁嘴,扭头刚想和李稷吐槽,就看见一直坐得笔挺的李稷突然脱力般的往后靠,歪斜着靠坐在床头,侧过脸,紧蹙着眉,轻轻喘着气。
方愈惊呆了:“你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犯病了?”
方愈还记得他的心疾,急忙过来要给他诊脉,李稷却一抬手,颇为不耐地挡开他。
他眼尾不知何时飞起淡淡的薄红,漆黑的眼睛里像是隐忍着什么,眉宇间说不上是痛楚还是难耐,活像一头虚弱又异常亢奋凶悍的困兽。
方愈愣了一下,骤然一个激灵。
都是男人,他还是大夫,他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这这这...方愈暗自咂舌,踌躇一下,委婉说:“兄弟,其实我很能理解,但是还是得和你说清楚,你一个病人,伤着呢,再急也不行,得清心寡——”
李稷脸色骤变,低吼:“滚出去!”
方愈翻了个白眼,针也不扎,扭头就走了。
还扎个屁啊扎,他要是敢现在掀李稷被子,李稷绝对恼羞成怒生撕了他。
李稷闭着眼,重重喘着气,直到方愈离开,大帐里空无一人。
李稷睁开眼,仰头望着营帐的大顶。
他觉得指尖发热,发麻,从手背到手腕,像是被蜿蜒的沸水流淌过,皮开肉绽,让他止不住地发颤。
李稷死死咬住牙关,半响,他终于忍不住扯开宽袖,露出清瘦漂亮的手腕。
他翻开自己的手掌,指腹顺着少女刚刚刮过的命线划过,又往下,轻轻圈住自己的腕骨。
那种被灼烧又被蚂蚁啃咬的麻痒感,终于消失了。
李稷盯着自己的手,无力地垂下手。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中了蛊毒的傀儡。
那线在她手上,她要他喜他便喜,她要他惶恐他便惶恐,她要他求生不得就能让他求生不得。
可偏偏,即使是这样,他也完全...甘之如饴。
他慢慢阖上眼,好半响,唇角溢出低低的叹息。
......
李稷的伤口渐渐愈合了,方愈开始催促他起来活动以便于恢复。
乔安觉得这不关她的事,但是方愈可能放过这么个促进感情的好机会吗?
“我只是个大夫,又不是他们武将,膘肥体壮的,受了伤都能轻松打十个我。”
方愈理直气壮:“但是你不一样啊,你力气大,扶他最好,万一他腿软摔倒了,你还可以扶助他。”
乔安斜眼看他,一脸“我就静静看你编”:“那你呢?”
方愈言辞凿凿:“我很忙的,我还要改药方呢,他要恢复得针灸嗳?很复杂的针灸变法的...你会针灸吗?”
乔安:“呵呵。”
“...你呵也没用,别来这套,爷不怕。”
方愈强作镇定:“反正你也不会针灸,你赶快出去发挥发挥其它的作用。”
乔安心想什么作用,把你家病人睡服了的作用吗?
乔安懒得和方愈计较,直接去找李稷。
她觉得李稷不会同意她扶着,上一次她突来兴致摸了他的手,调戏了他一把,当时他整个人都僵了,以乔安对他的了解,他那个老迂腐老古板,怕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得她的脸,更别说让她扶着出去溜达了。
但是乔安还真猜错了。
李稷看见她,居然没什么异样的反应,即使乔安说扶他出去,他也只是微微垂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乔安有些惊奇地瞅着他。
什么意思?
这是开窍了?
她试探:“...那我上手了?”
他不吭声,默然了一会儿,却慢慢地、主动地对她伸出手。
乔安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突然有点欣慰。
感觉到朝天椒朝着老干妈进步了。
乔安心里有点开心,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看着李稷慢慢撑起身体站起来,走过去淡定地扶住他的手臂。
问他:“就在屋子里走走,还是出去溜达溜达?”
李稷看着她,轻声说:“我想出去走走。”
乔安无所谓:“行,那就走。”
李稷眼睛弯了一下。
他们走出大帐,军营忙中有序,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他们两人同行,都是震惊,虽没有人敢议论,但投来的各种视线还是让李稷皱了皱眉,下意识去看乔安的反应。
乔安没什么反应。
还有啥反应啊,在她发现他就是她家的狗子的时候,她的脸就被自己打肿了,爱咋咋地吧。
李稷看她没有怒意,微微松了口气,却还是怕谁的眼神太露骨会惹怒她,便说:“我们去那边山坡。”
于是他们就顺着那边缓坡走,周围的人渐渐少了,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合着江南草木特有的潮润气息。
乔安深吸口气,眯了眯眼:“这里还不错,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