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道,“我们是夫妻啊,没有本子,我们一样是夫妻啊!不是流氓,我们是夫妻啊!”
便衣当然懒得理她,一群人抓到两个流氓,喜气洋洋往警局走,等着领功。
围观的人也跟上去凑热闹,很快,院子里只剩下时俏和时歌,静默半晌,时俏艰难开口:“姐,流氓罪要坐牢。”
时歌回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时俏嘴巴张了几次,用尽全力,才说出最后的话,“要送爸妈去坐牢?他们……是我们的亲人啊。”
”他们是你的亲人。”时歌平静道。
时俏死死咬住下唇:“姐,你讨厌我妈我知道,可爸,你也不认吗?”
时歌反问:“我又不是你姐,我为什么要认他?”
“姐……”
“你爸为自己享乐,假装看不到你姐在受苦。”时歌打断她,“你妈嫉妒讨厌席诗韵,一直对你姐冷暴力,还为了你能上大学,间接害她成为杀人凶手坐牢。我送他们坐牢,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闻言时俏吓傻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你……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知道方如山为什么摔断腿吗?”时歌没理她,继续说,“因为他喜欢你,为了让你占用你姐的名额上大学,约你姐去后山,挖了个坑害她跌下山崖。”
“……”时俏无措捂住嘴,她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
“如果不是我,现在读大学的是你,现在坐牢的是你姐。”时歌面色不变,“还有,你虽然什么都没做,你姐受的苦却是源自你,最后伤她最深的,还是你。我知道你认识唐时,也知道他有本事帮你捞人,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时富和刘春华对你姐的伤害不可补救,你,还可以。”
说完她抬脚往外走。
等她走到门口,时俏颤抖的声音响起:“那……我姐呢?”
“她吗?”
时歌想起原书中女配的结局,声音轻轻的,风一吹过来就散了:“除夕那天,在席诗韵坟前,永远睡着了。”
*
时歌一拐进巷道,远远的,看到自家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灯拉长了苏玉清的影子,她坐在门前的石凳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永远睡着了。
时歌心跳漏了一拍,她快步跑过去,伸出食指,然而半天过去,仍然不敢伸到苏玉清鼻尖探鼻息。
这时,苏玉清眼睫轻颤,醒了,看到时歌,她慈祥问:“事情办完了?”
时歌的心跳恢复正常,开口是浓浓的鼻音:“嗯。”
“那进屋吧,外婆给你熬了糖水。”
“外婆。”时歌蹲在苏玉清,头枕在她腿上,轻轻问,“你会生我气吗?时……时富会坐很久很久的牢。”
她知道的,苏玉清一直当时富是儿子。
“傻孩子。”苏玉清轻轻拍着时歌的头,慈爱道,“无论你做什么,外婆都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记住了?”
“嗯,记住了。”时歌安心闭上眼,“外婆,今天我和你睡好不好?”
“好。”
“还要听你唱歌。”
“好。”
“还要听妈妈小时候的故事。”
“好。”
“还有你和外公的故事。”
“好。”
“外婆,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真的。”
“好。”
“外婆,你长命百岁好不好?”
“好。”
“真的吗?”
“真的。”
“拉钩不许变?”
“嗯,拉钩不变。”
……
*
一夜过去,第二天时富和刘春华的事情满城风雨。一星期后,判决下来,时富八年,刘春华十年。
时俏没有联系唐时,只在判决书下来那天,把一包崭新的裙子搁到时歌家门口,提着行李坐上不知开向何方的汽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时歌上学的时候认真学习,没课的时候就陪着苏玉清四处旅游,老人家活到这把年纪,没去过的地方很多很多。
四年后,苏玉清在时歌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那天晚上,安详离开了人世。
她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枕头底下压着一个刚刚缝好的崭新虎头帽。
小时候过年,她好不容易攒够布和棉花,给时歌缝了个虎头帽。然而半道遇到刘春华,刘春华当着她面把虎头帽丢进河里,警告她不要在去时家,否则不会给时歌好果子吃。
所以时歌从小到大,没有戴过一次虎头帽。
她想,今年过年,她一定要给她宝贝的外孙女,缝一个世上最漂亮的虎头帽。
时歌很平静给苏玉清办了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老人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时风风光光,走时也不能寒酸。
下完葬那天晚上,时歌回到家,第一次觉得不大的家原来那么空旷,她没有进屋,坐在苏玉清曾经等着她的石凳上,枕着双膝睡着了。
梦里,她听到一个女声谢谢她,感谢她代替她照顾了她的外婆,还在学校里拿到了很好的成绩,平息了她的怨气。
平息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