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心中微喜,知道自己惹他讨厌的机会来了,脸上不动声色,乖巧地问:“我能让他进来吗?”
段瑞金道:“他找你道什么歉?”
阮苏将原委与他说了一遍,他沉吟片刻后道:“让他别进来了,去警察局等着吧。”
“警察局?”
“砸了别人的店,道歉有什么用?送进去关两天再说。”
阮苏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还是不用了吧,他爸爸就是赵庭泽,寒城饭店老板里数他最有人缘。要是得罪了他,以后我这饭店还怎么开呀?”
段瑞金斜眼看着她,淡淡道:“有我在,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阮苏知道他说这话有底气,光枯岭山金矿一年就给寒城创造多少税收,官员们又借用金矿之名,从政府那儿批来多少拨款。
金矿是一座真真正正的摇钱树,而段瑞金身为摇钱树的主人,尽管平日低调慎行,外人却是不得不高看他几眼的。
可问题是,自己并不需要他帮忙出头啊。
阮苏放软了语气,晃晃他的胳膊。
“不要这么凶,对方也不是故意刁难我,道个歉就算了吧。”
段瑞金垂眸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手指是纤细的,嫩得像葱白,指甲则是半透明的粉红色,被头顶的水晶灯一照,简直像琉璃一样晶莹剔透。
他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阮苏莫名心悸,讪讪地收回手,捏着裙摆道:“行吗?”
段瑞金嗯了声,却有其他条件。
“你上楼去,我来接受他的道歉。”
“……”看他现在的眼神,该不是要对赵祝升动手吧?
阮苏心惊肉跳地上了楼,躲在楼梯上方偷听。
段瑞金理理衣襟,来到了客厅,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表情冷淡得不像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
“阮小姐,我来跟你道歉啦!我买了外国进口的丹琪唇膏哦,唇膏你喜不喜欢?”
赵祝升是来道歉,语气却愉悦得宛如来迎亲,蹦蹦跳跳地甩着小袋子跑进来,满以为可以看见意中人,谁知迎接他的竟是个活阎罗一般吓人的男人。
他当即愣在了门口,穿着皮鞋的脚迟迟不敢跨入门槛,犹犹豫豫地问:
“你是谁?阮小姐呢?”
段瑞金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我是她丈夫,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赵祝升闻言满脸欢喜变成满脸扫兴,不情不愿地走到他面前,把装着唇膏的小牛皮纸袋递给他,恹恹道:“我砸了你们家的店,这是赔礼,你帮我交给她吧。”
段瑞金放下茶杯,“不急,先来谈点别的吧。”
“谈什么?”
“赵公子的威名我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你数年前曾放弃学业,特地上少林寺学习武术?”
赵祝升没想到对方居然听说过自己,还夸他,顿时骄傲起来,拍了拍胸膛。
“对啊,就是我。”
“不知为何又下山了呢?”
“因为……因为……因为我要回来照顾父母呗。再说了,这山下的局势眼看就要打起来,到时我缩在山上救得了谁?得下来保家卫国啊。”
段瑞金笑了声,听起来像是嗤笑。
这让赵祝升不高兴了,“你笑什么?”
“我笑咱俩有缘,我童年时期也拜过师学过几招。正好今日有空,不妨切磋切磋?”
赵祝升看看他与自己的体型差距,心中没有太多胜算。但这里是段公馆,他可不想背个胆小鬼的名声离开。
想到这里,他抬了抬下巴。
“好啊,你要怎样切磋?”
段瑞金取下墙上的短刀丢给他,自己摆出防御姿态,看架势竟是要空手接白刃。
赵祝升在心底暗喜,没跟他客气,拔刀便砍。
刀是好刀,光滑得能照出人影。赵祝升身手快,刷刷刷几下就劈砍出一片光影。
段瑞金起初并不接招,只顾躲避。
突然,他找准时机一脚踹过去,鞋底正中赵祝升的左脸,踢出了鲜明的红印。
赵祝升惊讶,以为只是凑巧,继续劈。
然而过了不久,他又一脚踹中他的右脸,两边脸高高肿起,活像被人抽了一顿耳光似的。
赵祝升再蠢,这时也明白对方是故意的了,不然有哪个门派的招式是专门对着脸来的呢?
他见自己劈出花来也劈不着对方,气得摔了刀,捂着脸大哭:“你欺负我!”
段瑞金扯平衣襟,连粗气都不喘。
“你用刀,我空手,谁欺负谁?”
赵祝升无法反驳,抹着眼泪委屈又耻辱地走了。
阮苏目睹一切,简直不知该感叹段瑞金的身手好,还是感叹他的无耻。
她不好意思下去,而段瑞金也没上楼看,吩咐人把那袋丹琪唇膏丢进厨房烧掉,便带上段福去金矿了。
等他走后,阮苏下楼捡起那把刀,回忆刚才那一幕,对段瑞金的杀伤力有了新认知。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见他长得俊秀还以为是个斯文人呢,功夫居然很不错,难怪后面屡战屡胜步步高升。
自己以后得小心再小心了,否则他随随便便一掌过来,就是要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