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这个问题, 姜桓早就想提了。
风越辞并非氏族出身, 可知书达礼善解人意,比之氏族子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处起来十分舒服,但想要亲近他就未免太难了。
过于放肆会惹他反感,过于规矩又追不到人。
而今正好顺水推舟。
一个称呼罢了, 风越辞并不在意, 只道:“随你。”
姜桓撑着下巴, 扬眉笑道:“我得想想, 不能与旁人一样, 那么……阿越, 越越, 小辞, 你喜欢哪一个?”
苏令谋眼角一抽, 姜家兄妹脚下一个踉跄, 差点摔了。
戮君黑着脸道:“混账!”
姜桓道:“你皮又痒了?”
戮君怒道:“你敢这样叫清徽!”
姜桓不仅叫, 还握着风越辞的手晃了晃, 十分嚣张了。
他眼中的情意未曾掩饰分毫,叫苏令谋几人看得彻彻底底,一时震惊无比, 纷纷石化当场。
清徽道君这样的人物, 就如同悬于中天的皎皎明月, 如同远山高岭上的皑皑冰雪, 纵然仰慕者众多, 又有谁能去将他拉下凡尘,又有谁忍心?
这人简直色胆包天!
姜之梦指着他,指尖发颤:“你你你……”
姜之意皱眉道:“荒谬!”
苏令谋眯了眯眼,相比其他人,他更清楚姜桓性情,反而觉得姜桓在耍人玩——若是真能这么轻易地喜欢上谁,哪里会人送外号‘万年单身狗’?
风越辞沉静如常,收回手道:“别闹。”
其他几人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道君还是那个道君!简直无法想象道君跟人谈情说爱是什么模样!太可怕了!
姜桓却是道:“阿越,既然说了随我,可不能反悔。”
风越辞道:“不反悔。”
他们一个叫得坦荡,一个应得从容,反而更衬得旁人大惊小怪不淡定了。
唯有青牛更加委屈:“哞哞——”
风越辞让它走在身旁,偏头示意姜桓别再欺负它了。
姜桓点点头,笑得停不下来。
走过小道,前方豁然开朗,只见墙院高起,竖着一个接一个的独立院落,简洁雅致,正是学宫的客宿,若是来了客人,便可安排在此处住下。
四君书院的院生与姜氏子弟左右各占了一处院子,已然在收拾整理了。
苏令谋开口道:“戮君阁下,姜大公子,姜二小姐,便委屈三位在此留宿一晚,明日联试,想来其他客人也要到了。”
想想就脑壳疼。
惹是生非的戮君就罢了,叶大公子一来,姜家人跟叶家人还不晓得要掐成什么样!看来得找校长拿几瓶护心丹给大家发一份啊!
风越辞垂了垂眸,忽然对姜桓道:“可否借刀一用?”
姜桓闻弦音而知雅意,嘴角一勾道:“不必阿越动手,我来。”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刀光一闪,雪白的墙壁上已然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字迹——禁!
其中杀伐之意,割皮刮骨,只一眼便叫人骇然失色。
戮君脸色难看道:“这是何意?!”
风越辞淡淡道:“既至学宫,应守规矩。联试期间,除却比试之人,余者皆禁武。劳烦苏师向来客转达。”
苏令谋忍不住暗道一声好,连连点头。
戮君问:“若是不守,如何?”
风越辞转身而行,步履轻盈缓慢,素衣长发随风旋起涟漪般的弧度,恍如九重天上三千雪,缓缓落下。
姜桓收刀归鞘,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就听不远处的山头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竟是从中间被一刀两断。
风越辞头也未回,道:“若是不守,便如此山。”
客宿中的人被吓了一跳,皆探出头来,目瞪口呆地盯着山头——华夏学宫这么凶残的么!
戮君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甩袖而去。
姜家兄妹盯着那刀痕,对视一眼——果然是他们家一脉相承的刀意!
他们不再犹豫,立即与苏令谋寒暄两句,回去传信家中长辈了。
安顿好了这帮人,苏令谋总算能松口气,转头盯着姜桓与风越辞并肩而行的背影,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姜桓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让做什么做什么?
难不成还真的对清徽动了心?
苏令谋揉揉额角,思量半响,转身直奔校长办公楼去了。
校长在院子里钻研五颜六色的珠子,听见动静,扶着独目镜瞧了瞧,“令谋啊,怎么了这是?瞧瞧你的黑眼圈,扮熊猫玩呢?”
苏令谋为学宫前前后后,忙得要死要活,这位还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
生气啊!烦躁啊!然而还是要保持微笑,谁让他们家校长一直这德行。
苏令谋道:“戮君跟姜家人来了。”
校长道:“哦哟,来的这么早啊,我说方才那么大动静,打起来了?”
苏令谋深吸一口气,不跟他东拉西扯,三两句话讲明了情况。
老人家这才放下东西,背着手,站直了身子,布满沧桑的面容带了些捉摸不透的意味,一宫之长的气度显露无遗。
“戮君闹事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