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不是那群小辈,说话与行事间自然没有端正肃然之意,反而十分散漫随意。
“多谢。”风越辞轻声而有礼地道了句谢,手便收了回去,仿佛不太习惯与旁人触碰。
“不谢。”姜桓道。
许是离得近,他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幽香,像是来时路过的那一株药圃灵草,又像是高远山涧里那一抹初雪寒松。
十分的清,十分的雅。
姜桓有些想问,但想想怕是会冒犯,就没开口。
林少酌奇道:“姜公子,大小姐曾言道君身体虚弱,与旁人灵力相冲,为何你输送灵力却没有问题?”
林逍与林若瑶竖着耳朵,也想知道。
姜桓敷衍道:“我比较厉害吧。”
众人:“……”
吴从英贴心地转移话题:“道君,您方才可有查探到什么吗?”
风越辞道:“阴魔。”
吴从善一听顿时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您说的该不会是那个‘阴魔’吧?就是天境之战中率领四无奇境迎战九重天阙的四魔将之一——无生阴魔?”
风越辞颔首。
“可是四魔将早已陨落在天境之战中,”吴从英回忆史书,算了算,“距今已经三千年了啊!”
林若瑶摇摇头,蹙眉道:“史书窥见记载的不过寥寥几笔,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些年来两地封印动荡,天都能破开个窟窿,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李眠溪跟着点头:“道君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世事,他说与阴魔有关,一定就是了!”
吴氏兄弟对视一眼,吴从善道:“我们并非不信道君,只是有几点想不通,若是这赫赫有名的魔将作祟,那她为何放过了我们跟李公子,又没有对二公子下死手?她泄露行迹,就不怕我们联合将她剿灭吗?”
“或许她就是想引你们过去,至于原因么,”姜桓盯着风越辞看了看,发现这人仪态是真好,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端庄无垢的模样,“问你们‘无所不知’的道君呗。”
风越辞拂过“流梦琴”,将之化作小巧的银铃铛,挂在青牛角上,青牛“哞哞”叫了两声,甩甩头,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无生阴魔并不是第一次出现,”铃铛声落,风越辞轻淡声音响起:“二十年前,阴魔残魂出现在阴都,季家倾尽全族之力亦未能除去她。然而,就在阴魔即将突破季家主宅时,从中却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原来是季夫人惊动胎气,提前产女。”
林若瑶紧张道:“后来呢?”
风越辞道:“后来,阴魔便退去了。”
林逍道:“啊?这样就退走了?难道阴魔因为婴儿啼哭生了怜悯心,大发慈悲放过所有人了?”
吴从善道:“胡扯,不可能吧!一定有阴谋!”
吴从英胳膊肘碰他,示意他好好讲话,注意一下吴家子弟的风范。
吴从善毫无察觉,道:“听说二十年前,季夫人诞下一女后便香消玉殒,季家主悲痛之下,无心照料女儿,便将其送入了华夏学宫。依我看,季大小姐身上肯定有问题,你们不如传信问问她。”
林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先是李公子,后是季姑娘,你怎么什么八卦消息都打听啊。”
吴从善恼羞成怒道:“你管不着!”
李眠溪叹了口气,打断他们的争吵,愁道:“这次从学宫出来的,就有季学姐,恐怕阴魔真是冲她来的!道君,现下该怎么办?”
林家上上下下沉迷医术,不擅长动武,华夏学宫与各氏族又相距甚远,就算传信求援,一时半会也赶不到这里。
况且,吴二公子与失踪的学宫弟子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风越辞低低咳嗽几声,问道:“可还记得进入无名城镇前,经过何地?”
李眠溪忙道:“记得。”
风越辞道:“那就带路吧。”
李眠溪听他想亲自前往,立刻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脸绷得紧紧的,连额角一缕翘着的呆毛都垂下来了。
“道君,您拿个主意使唤我们就行!真的,我很相信您,但绝不能让您以身犯险。校长、师长、学长学姐……大家会打死我的!”
吴从英跟吴从善急急道:“大公子也会打死我们的!”
林逍跟林若瑶齐齐点头,“大小姐在打死我们的路上了!”
姜桓听着,禁不住摇头失笑:“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所有人一致瞥他,异口同声道:“你不懂!”
姜桓:“哦?”
风越辞看了他们一眼,拿起青绢伞,一个个挨过去敲了下头,动作力道轻飘飘的,却有十足的震慑力,被敲头的小辈们缩着脖子,不敢再乱讲话了。
眼看着伞要移过来,姜桓眼疾手快地往旁边跨了一大步,倚着对面大树去了。
风越辞也没打算敲他,只看着李眠溪等人,道:“走吧,林家人留下。”
小辈们:“……”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不远处有个年轻女子牵着林冬灵款款而来,素衣木簪,容貌秀丽,语气温柔得好似一江春水,“道君这是要去往何处?”
“大小姐!”林少酌三人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