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僵硬着脸低眸看去,原本以为会看到齐豫白的上半身,没想到男人只是露出受伤的半边肩膀。
这一份体贴让兰无端松了口气,原紧绷的心弦也忽然放松了许多,只是在看到那个血窟窿以及肩上布满的血污时,她心中的愧疚和心疼再次萦上心头。
她顾不上和齐豫白说什么,抬脚朝他走去。
她并非没处理过这样的伤口,可此时,她也不知怎得竟些无从下,还是齐豫白瞧见她面上的愧疚和不安,温声与她说道:“别怕,只是瞧着骇人些,你拿帕子擦下再上药就好。”
他一如既往的声音让兰慌乱的心慢慢定了下。
她轻轻应好,把中药瓶放到一旁,跟着挽起袖子去绞帕子,要去擦拭齐豫白肩膀的时候又些犹豫,似乎是怕弄疼他,她抿着红唇看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凑过去擦拭他布满血污的肩膀。
兰今日并没把头发都挽起。
她在家中一贯是怎么舒服怎么,何况今夜不去齐府用饭,她原本是打算看完书就去睡的,青丝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身后,这会为要给齐豫白擦拭肩膀微微俯身的缘故,她原本半披在身后的青丝倾斜到了肩,其中那么几缕调皮的落在齐豫白的肩膀上。
“弄疼你了?”兰停下上的动作,紧张侧眸。
“……没。”
齐豫白哑声。
兰却不信,她红唇轻抿,略带自责地轻轻说了句,“我再轻些。”她说着继续转头注视着齐豫白的肩膀,小心翼翼擦拭起,动作显然又被她放轻了许多。
看着她这副模样,齐豫白心里也无奈。
他早知会这样,任他再多的克制和隐忍到她这边也会被轻而易举化为乌。
官场这么多年,那些风月段,齐豫白不是没见过,更甚者,在他去其他地方处理公务的时候,人为了讨好他直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往他屋中送人,那些人中官家千金也富家小姐,才貌出众的绝世名伶也不少,可无论那些人是何家世如何貌美亦或是多段,齐豫白都不曾多看过一眼,只她……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就能轻易拨乱他的心弦。
可即使早知道,他还是希冀着并且渴望向她靠近与她亲近。
压抑着心中的滚烫,他在灯下静静凝视她,目光仿佛成了一支无形的笔在虚空描绘起她精致的眉眼,从饱满的额头到那一抹红唇,最后视线落在她的纤长白嫩的脖颈处。
看着近在眼的美玉,齐豫白目光微动。
他也想起了那一世。
于兰不过一月的记忆,齐豫白而言,却已是过去几十年。可那日的情形仿佛已经成了他脑海中定格的画面,在失去兰的那二十年,它曾一次又一次的出在他的眼,以至于即使多年过去,他仍记忆犹新。
那是他们第一次离得那么近。
那时她被情-欲折磨,平日冷清端庄的人那日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她拼命贴近他,面她的亲近,他那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差点崩塌。
或许兰也不知道。
他曾在她意乱情迷时微微俯身,他薄凉的唇贴在她温热的侧颈处,直到闻到一股清冷的梅香,他才及时醒悟抽身,没酿造不可挽回的后果。
齐豫白看着身的兰,美玉无瑕。
他似克制一般隐忍地抿了下唇,好看的喉结上下滑动,须臾,他垂下眼帘,遮挡住暗流涌动的凤眸,未再去看那近在眼的那抹白,他轻合双目,修长的指一点点握住中的佛珠,一边默诵清心经一边慢慢转动起里的佛珠。
兰做事的时候十分认真,她的眼睛会专注地看着她要处理的东,以至于周遭的一切她都不会察觉到,自然,她也就未曾察觉到他的注视和异样。
帕子换了几回,原本干净的一盆清水立刻变红,而祛除血污后的肩膀上那一处伤口变得十分明显,看着那处伤口,兰握着帕子的在微微发颤,心中的愧疚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她再一次连累他了。
那一次是名声,这一次是身体,她仿佛每次都能给他带不小的危害,今日若不是齐豫白躲避及时,萧业那一剑是真的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想到这,她的眼眶蓦地又红了起,心中既自己的怨怪,也萧业的恼怒。
她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而是继续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小心翼翼给人上药。
白玉药瓶里的药是兰从高价买的,止血效果奇好,只是些清凉,她用指尖小心地在那伤口处匀开药粉,还要给人抹得再均匀点的时候忽然被齐豫白握住腕。
药粉清凉,她的指却十分滚烫。
“怎么了?”兰侧头看他。
齐豫白看着她莹白的脸颊和脸上的困惑,眸光微动,喑哑着嗓音与她说,“好了,差不多了。”
他边说边穿衣。
清心经已经没办让他的心情转为平静了,齐豫白怕她再擦下去,他会克制不住。
兰没发他那修长的指都在绷紧,见他那处未再涌出鲜血也顺了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这一身衣裳还是忍不住蹙眉,她把药瓶放回到桌上,一边把袖子挽到腕处,一边和齐豫白说,“我让人去齐府给您拿身干净的衣裳。”
她这话刚说完,外头传天青的声音。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