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了人,还被人家的亲兄长知道了,张氏心里别提多尴尬了。
且她们张家跟顾准还有深仇大恨,娘家之所以败落,跟顾准脱不了干系。张氏对这个顾状元实在喜欢不来,可是形势如此,她不得不低下那颗自以为高贵的头颅,向着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有那个黄毛丫头道歉。
为此,张氏还搭上了今儿出门特意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跟一个镯子。
兄妹俩一人捞到了一个。
也不是别人叫接的,是陈姑姑代替兄妹两个亲自过来接的。
伸手扯过来的时候,陈姑姑甚至还感觉眼前的这个张氏有些舍不得放。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陈姑姑本来看不上这些,见她如此舍不得,顿时手上加重了力道,一把,抽了过来。
干净利落。
顾准看得直挑眉,这个张氏看着张牙舞爪的,原来也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他本来见自家弟弟妹妹被欺负了,有些想出手教训人,但是如今见张氏这般不入流,又瞬间觉得没意思。
这样的人,教训几句就行了,出手对付实在是浪费精力。
被抢走两样最值钱的宝贝,张氏心都在滴血。
娘家出事之后,她不知道赔了多少嫁妆进去,只为了家里头能过得好一些。之前她那一份光鲜亮丽的嫁妆,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今日又大出血,实在心有不甘。东西都已经送出去了,张氏再心疼也没有办法,她面带愠色,生硬地问道:“我这礼也赔了,歉也道了,不知这位姑姑可满意?”
陈姑姑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蹲下身问双胞胎:“长安长乐,如今觉得怎么样?”
张氏见自己被忽视了,心里顿时不爽,只是她的所有动作都被曾二夫人拦住了。
曾二夫人也跟着陈姑姑一样,顺势蹲下,轻声细语地同两个小孩道:“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了,今日本来是该来吃酒的,却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这也是我们太常府待客不周,我在这儿给二位公子和姑娘赔礼道歉,还望二位大人有大量,莫跟我这位娘家嫂子计较。我这位嫂子快人快语,说话全凭心意,只图一时嘴快,并没有多少恶意。”
顾长安眨了眨眼睛,他还没有听过把没长脑子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呢。
反正他们兄妹二人也没受到什么怠慢,甚至若不是陈姑姑耳朵尖,他跟妹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顾长安知道今日是曾加的大喜之日,事情闹得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干脆借着曾二夫人的话道:“没事儿,曾夫人放心,我同妹妹并未放在心上。”
曾二夫人心里一松,温温柔柔地回道:“公子和姑娘真是宽宏大量,那我便待我嫂子谢过二位了。”曾二夫人弯腰行了半礼。
不管如何,有这两位的话,这场闹剧也算彻底结束了。
只是曾二夫人还是觉得抱歉,等傍晚新娘接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让下面的人多照看一下顾长安兄妹俩,生怕他们被人冲撞了或是再被人欺负了。
张氏看着越发不痛快了:“亲自去道歉不算,背着我送了那些礼不算,如今还特意叫人照顾他们,你是嫌我丢的人不够多吗?”
曾二夫人若不是看在娘家的面子上,实在不想替她扫尾,心头无奈:“你能豁出脸来,我可豁不出去,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跟顾家对上并没有什么好处。”
张氏听来只觉得可笑:“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什么能耐?”
曾二夫人猛地回了头,意味深长地在她空荡荡的手脖子上面扫了一眼,道:“他若真的没本事,嫂子娘家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了。”
张氏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可惜曾二夫人并不想同她争论这些。让一场争端化为无形便够了,他们曾家反正是不能在今儿起什么冲突的,至于以后,她也管不着。她这个嫂子若真的想不通想跟顾家对上,那也就只能自讨苦吃了。
言尽于此,曾二夫人说完便离开了。
她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张氏气上心头,茫然扫了一眼,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撒火的。今儿来的这些官家女眷,个个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她再想欺负人都在找不到一个可以欺负的。
喜宴过后,顾准一手抱着顾长乐,一手牵着顾长安,身后还跟着被宋明蓝跟冯子绪一左一右架起来的沈元彻。
这一行人格外惹眼,出门的时候不用做什么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氏缩在角落里,便听到两人对着顾准嘀嘀咕咕:
“之前就听说这位顾大人跟秦王世子交情不浅,原来竟是真的,方才秦王世子还闹着不肯回去呢,听到顾大人的声音才怪怪出门的,一点儿都不在闹腾。可见这个世子爷多听顾大人的话!刚来京城便有这样的后台,可真是叫人羡慕了。”
“照我说,最叫人羡慕的不该是这小兄妹俩么。刚受了欺负,人家兄长便过来给他们撑腰了,瞧瞧,还亲自抱在手上呢。”
张氏默默地后腿两步,生怕被人看到她这个欺负人的就在她们背后。
她又看了那边一眼,暗自嘀咕:“得意什么?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回程途中,顾准坐上了兄妹俩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