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搜身的时候也是井然有序。所有人都被搜查完毕,也没有一个人敢高声说话。王侍郎见结束了,这又领着人继续朝里走。
同行的这些人有不少是第一次进宫,进来之后唯一的感觉便是大。就连长廊也仿佛看见边界一般,顾准一行人跟着王侍郎,期间不知道经过多少道门,又穿过了太庙,这才来到了午门前。
诸位贡生按照会试的名次分单双数,屏气凝神,立于两侧。
直到此刻,众人方才知晓原来前头的那个年轻人当真是此次会元。
先前见他站在秦王世子身边侍,见他年轻便未当作一回事,须知考科举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年考中的这一批人里头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只占两成,而尚未及冠的更是少之又少,可不是谁都像苏家三公子一般天赋卓绝,文采斐然的。年龄摆在那儿,他们心里都不愿意相信顾准是会元,如今明晃晃的队伍告诉他们,人家就是第一,人家也确实年轻。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都是一样苦读的,凭什么人家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高的造诣了?
众人心思各异,在场更有一人已经对顾准恨得深入骨髓了。
不过顾准想着自己的事儿,暂且没注意到人群里头还有另一个熟人。
及至辰时,天边朝阳初起,周遭传来阵阵鼓乐,大门才徐徐打开。众人继续往前,终于到了皇极殿的丹陛前。
贡生居于丹陛下,数十名读卷官与受卷官及执事立于丹陛上。
殿中一片肃穆,静到落针可闻,即便原本有些小心思的考生见到这境况都不由得敛下心神,不敢多动一下。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终于等到了圣驾。
俯首叩在阶前时,顾准忽然有种奇妙之感,先前与皇上相处时他从未觉得对方高高在上,如今到了皇宫,方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等级森严、不容侵犯。
皇上免了众人的礼之后,便让程相读制诰了,那考题自然也在制诰当中,今年殿试的题目是问帝王之心与帝王之政。
读完制诰,便有人过来分发笔墨纸砚。
顾准坐下之后,一边研磨,一边细细思索。
都到了殿试这一步,自然不需要显得有多么与众不同。他已连中五元了,如今要做的就是求稳,不给任何人抨击他的机会。
顾准思索一番,便落了笔。
上首的皇上看得着急。
此处虽高,可底下的那些考生离他这么远,他便是想看也看不到啊。皇上动了两下,惹来程相与李尚书不赞同的目光,心里便有些火了。
他一个当皇帝的难道还要忍耐吗?皇上忍不了,他直接下去了。
事实上,科考中虽有殿试,但当皇帝的也不是没一回都亲临。譬如先皇政务繁忙,便从未亲自去殿试中巡视过,每每都是派李太傅几人代为监考。等当今圣上即位后,因好奇那些即将入朝当官的考生究竟生的什么模样,所以才来得勤快。不过这十年中因为考生相貌下降的厉害,皇上渐渐也就不感兴趣了。本来今年百官也没想到他会出面,谁想到今儿这么早他便来了。
皇上是来看顾准的!
忍不住了,他直接下去,在顾准的不远处站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只这么一会儿,皇上便有些激动起来。大半年不见,允之果真又出众了许多。望着他,皇上不知不觉就想到那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他的允之,果真丰神俊朗啊。
他一人珠玉在前,皇上竟然看不下去满殿贡生了。至于顾准写的什么皇上也不在意了,不过为了显得他非看脸而来,皇上还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这一看更是了不得,哪怕就几段话而已,皇上便被夸得心花怒放了。没想到他在允之心里竟如此睿智,堪比尧舜吗?
毫无疑问,这必定是真情流露!
不能多看了,多看惹人生疑,皇上心情甚美地走掉了。
顾准察觉身后之后已然不在,会心一笑。
也是巧了,他唯一拍马屁的那一块竟全被看光了。
皇上看完了顾准,转眼又碰到了苏墨言。对于苏家的这个小辈儿,皇上心里也是极喜欢的,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孩子果真也是个通透人,瞧着竟不像是苏家出来的。
苏墨言也如顾准一样端得住。
只是他俩能如此淡然,旁人却没有这样好的心性了。见圣上亲临连背都挺直了,又盼着圣上亲自过来看一眼,又怕自己写的不好叫圣上不喜,心里当真是复杂万千。
沈元彻更是频频地抬头,想要暗示他皇伯父过来看他。无奈媚眼抛给瞎子看,他坐得委实靠后,皇上压根注意不到他。
其实皇上看过了顾准之后,早已兴致缺缺了。后来又随意看了一个考生,见他些的都是溜须拍马之言,心中鄙夷。
这种阿谀谄媚之人,实在不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