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灏离开太极殿后, 却未曾离开皇宫。
他离开后不久,皇上便问底下的人:“二皇子朝着哪儿去了?”
小太监道:“似乎是贵妃娘娘的殿中。”
皇上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回过头又捡起了李况的书, 自顾自地道:“换了别人,朕肯定砍了他的脑袋,挑拨添加父子之间的感情,便是死一百次都是应该的。”
也就只有李况这个老匹夫, 仗着他父兄在朝中为官,竟然这么不把他这个皇帝当一回事,隔三差五的就得气一气他,实在可恶。
骂归骂, 气归气,皇上转过头还是把这封信给烧了。这信要是被老二很贵妃知道了, 那这三人可就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了。
皇上可不想在两边夹着难做人,所以这事儿, 姑且当做没发生过吧。只是太子遇害还是得严查的,不管如今还查不查得到证据, 皇上仍旧派了几个人过去, 能查出一点是一点吧。
皇上心中也甚是复杂, 他既想要查出点什么,又害怕查出点什么。私心里, 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是如此歹毒之人。
另一头,沈元灏正在苏贵妃宫中发火。
大殿里面伺候的宫人都被撵出去了,只剩下几个心腹还守在旁边,见二皇子发火便全都一声不吭地埋着头,生怕殃及无辜。
“真是养了一群不中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干不成!如今可好了, 人都得救回去了,往后若是再想除他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苏贵妃坐在绣榻上,锦衣华服,端庄动人,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恩赐,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美固然美,却也蛇蝎心肠,端从她的话中便能看出:
“虽说有些为难,可以并非无计可施。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你现在着急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赶紧扫尾,能把线收上来就把线收上来,可千万别让有心人在你父皇那边说些闲言碎语,混淆视听。”
沈元灏脸色阴沉,却并不太忧心此事:“您放心好了,断不会有人敢如此大胆。”
“总是得提防一些才好,譬如你这回,不也没料到自己会失手么?”苏贵妃挑眉说道。
说起这个,沈元灏又是一肚子的闷气。
他现在真恨不得再寻一波人去台州拦截,这回若是再找到人,直接砍掉脑袋便好了。只有让人给杀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做上太子之位。
只可惜,他现在还不能动手。此番父皇必定会派不少人手过去保护,他若贸然动手的话,被发现了更难交代。
苏贵妃不似他儿子一般着急。她心里也没把太子当一回事儿,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俩都是压着太子的,便是留他在多活些时日又如何,难不成这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笑话。
圣上的心在他们这边,太子即便再优秀也得靠边站。况且这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对于苏贵妃来说,如今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事儿,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她道:“前些日子宫里办了宴会,我帮你挑了几个千金小姐。家世清白,品貌端庄,最难得的是饱读诗书,富有才气。你若得空了,回头我再邀她们进宫,你也好趁机瞧瞧。母妃觉得她们个个都好,只是这种大事,还得让你先过一过眼。”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稀松平常了,就仿佛那几个姑娘家如同商品一般,是供他们挑选的。
沈元灏对这些不相干的女子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儿子如今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管这些事?”
苏贵妃冷笑,直接戳穿了儿子的把戏:“你没空来我宫里见一见人,倒是有空跟王家那个庶女厮混到一块儿!”
沈元灏不满:“母妃,您何苦说的这么难听?”
苏贵妃先开茶盏撇了撇茶叶,却一口没喝,不满道:“你们若能做点像样的事儿我也不至于说这些。只是你自己看看,你都已经被她迷成什么样子了?在你心里,只怕我这个做母妃的也没这个王姑娘来得重。”
沈元灏忙道不敢。
接着他又心力交瘁地解释了一遍,这些话沈元灏已经不知解释了多少遍了,只是每回母妃都没有听进去过。
一开始就抱有偏见,特别是解释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苏贵妃看他口不对心,也觉得无力,自己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他考虑?
她不得不苦口婆心:“你若是往后想纳妾,或者直接给一个侧妃的位置行,只是正妃的位置,想都别想,施舍她一个侧妃之位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愿她不要不知好歹。”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够硬气,苏贵妃于是又补充一句:“一定给我记着,她这出身,只能做妾,想要名正言顺的嫁到皇家凭她还不够格。若她识趣一点,那我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她不识趣,你也别怪母妃心狠了。”
宫里的手段,出身宫闱的人都懂。
沈元灏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