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记自己的故乡,别忘记同胞的模样。
兆青太乖巧了,按部就班的学习,定期跳级。这一次他没有办法成为一个英语老师,因为他在美国。他选择了学习法学,在二十年后博士毕业,成为了一个光荣的华盛顿大学法学系的实习老师。
兆青十七岁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康纳先生因为心脏病缠绵病榻。终于在一个冬夜没熬过去,不过康纳先生走的非常满足,抱着兆青的录取通知书。毕竟哪儿来的这样好的孩子,学业顺利,甚至非常孝顺。
兆青当然非常孝顺,他第一辈子经历了四分五裂的家庭、在亲戚们的白眼里,作为负担的活着。第二辈子又被扔在雪里,被人捡到,可以算是两辈子的孤儿。
兆青从未被人这样全心全眼的对待过。他起初是排斥的,可那又如何呢?日积月累,谁又能抹去那些环绕在他生活里细致的照顾。他生病,切掉了阑尾,是康纳太太不眠不休的给擦身,喂粥。他换牙,康纳先生早早就把的乳牙无痛的给取掉,给了他一口排列整齐且洁白的牙齿。
兆青从不会忘记康纳夫妇的生日和纪念日,包括康纳夫妇的结婚纪念日、康纳哥哥一家去世的日期。
结婚纪念日兆青会拿粉色小猪里面的钱买粉红色的玫瑰,交给康纳先生,让他务必送给康纳太太。到了忌日,他也会拿粉色小猪里面的钱买白色的小雏菊,跟着康纳夫妇在山坡上看着那三个墓碑,他会用手绢把墓碑擦干净。康纳夫妇曾经制止过,他们不认为兆青需要做这件事儿。兆青只是摇摇头,说既然他是弟弟,就应该给哥哥擦擦房子。就这样,兆青送花,祭扫年年不断。
康纳先生走的时候,慎重的把康纳太太托付给兆青。兆青只说,我的母亲,我会用我的一切照顾她,直到她生命的结束。
康纳先生永远都不会放心把爱人抛在身后,只是生命不让他停留,他只能带着眷恋暂时先行离开康纳太太。至少他还有第二个儿子,会帮助他照顾他的遗孀。
兆青一直很可靠,康纳太太一直知道。在风雪中,少年身形的兆青举着黑伞,把葬礼安排的井井有条。站在失去了丈夫有些佝偻的康纳太太身边,像是一棵树,突然顶天立地。
二十五年的人生,哪是一句就能说的完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的兆青是个很幸福,生活很温暖的兆青。
“母亲,”兆青把雨伞收好,挂在玄关沥水。康纳太太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围裙还没解开就小步颠了过来。
“外面是不是特别冷?”康纳太太把兆青的外套接过来,挂在一边儿。
“还行,就是这雨下起来没完。”兆青两步走到厨房,看到做一半的饭,卷着袖子,“母亲,我和你说过了,等我回来做饭。”
康纳太太今年整整七十岁了。到了这个年岁了,也不饶过自己,天天早上起来非要给兆青做早点,晚上也会做饭。
就像是以往一样,就算康纳先生去世的头些日子,康纳太太也从未有一日不履行一个做母亲的职责。
康纳太太不善於理财,最初失去康纳先生时差点要出去给别人做保姆。儿子刚上大学,很多地方需要钱。她没有社会技能除了养育孩子和做家务之外,她什么都不会。她也不敢卖房子,怕失了栖身之所。
康纳先生临终之前早就把家里的财产和兆青盘点过,这些钱兆青可以取用但是都必须在康纳太太名下。康纳先生在银行做了限制,如果超过一定数额,就需要康纳太太本人签字。
康纳先生那是眼眶红着,说并不是不相信兆青。
兆青当然明白,了然的点头。他怎能不明白,是康纳先生舍不得自己的老婆可能会受一点的苦。兆青说自己能拿到奖学金,也能赚钱。
康纳先生告诉兆青,教育基金都已经存好了,放在他的大学里,如果有奖学金就当他的小金库,如果没有也足够支撑他完成学业。只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老伴,才做了诸多限制。
康纳先生乐善好施,他不愿意花用儿子一家命换来的保险金,基本上都捐了出去。留下的存款都是他作为牙医赚的钱,后来换了房子,就不算特别富裕,但支撑他们娘俩过个单薄的十年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兆青上了大学就开始兼职做家教教中文做翻译赚钱了。
那时,兆青把要出去当保姆的康纳太太按在沙发上,把存折、银行卡、房产证都摆在茶几上。
“这是父亲留给你的,”兆青说。
兆青又拿出来一个存折,摆在沙发上,“我也能挣钱。所以母亲,你想和谁去喝下午茶就去,父亲在的时候你能去,不在了你也能去。”
那时候他们彼此都得到了一个非常非常温暖的拥抱。
兆青觉得他是个非常平常的人,他学业如此顺利是因为比别人多了三十多年的学习。他上大学就开始赚钱,是因为他会中文,一直在接中英翻译的活儿。考了同声传译的资格,还学了速录。
同声传译本就吃香,更别提还能有速录的本事。最重要的是,大环境造就了汉语的重要性,所以他赚钱就更容易些。
死过再生一次,本就是让兆青非常感恩的事情。
然而还有一件事,他谁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