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地从房间里匆匆出去的时候,赵杨自以为没人能注意到自己。
殊不知一切全部落在了走廊尽头里的一双眼睛里。
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船头坐了会儿,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
“杨哥。”
一道音色甜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赵杨回头,是神色有些憔悴的步聆枫。
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心情能好才怪。
赵杨没像往日一样见面就和步聆枫斗嘴,终于有了点哥哥的样子,耐心地回应了她。
“小枫,来,”他拉开一把椅子,推到步聆枫面前,“坐这看会儿海吧,也没什么好玩的。”
步聆枫没动,只用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他,像是要把他脑袋上盯出来个洞。
哪怕她长得如同天使一样可爱甜美,赵杨在她现在的目光下也有点发憷。
他调整了下坐姿:“干嘛这种眼神盯着我,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步聆枫走进了些:“你刚才从哪里出来的,我都看见了。”
“为什么要去找她,你不知道她很讨厌你吗?”
“……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关你什么事,再说你们不是绝交了吗?”赵杨的语气中有点被拆穿的恼怒。
“我们还是朋友。”
“哈?”赵杨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耳朵,“你再说一遍。”
步聆枫重复道:“再说一百遍我们也还是朋友,她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你不准再去欺负她。”
说完,她有些怔然地捂住嘴。
赵杨先是一愣,而后歪着头,眼神莫名地打量着她。
步聆枫有些尴尬无措地后退了两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
心中好像有道声音催促着她,一定要保护好那个女孩,否则她会后悔的。
实际上,从做出那件事之后,看她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步聆枫就已经后悔了。
她没有想到,会闹得如此严重。
计划不知道哪里出了差漏,最先去找程相臣,发现这一切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当时想得很好,事情只会有三个人知道。
可她没预料到的是,最先发现一切的人,竟然是她的哥哥步行舟。
一切都乱套了。
而她懦弱得,在混乱的状况下,已经完全丧失了承担后果的勇气。
“前一秒还恨不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后一秒就又上演了亲亲热热的姐妹戏码。”
“被好朋友睡了未婚夫还能这么宽宏大量地原谅,”赵杨顿了段,“我是真的没想到,步家还有‘圣母’的基因。”
步聆枫眼神中划过一丝慌乱。
她本就不擅长撒谎,异常的情绪落在赵杨眼中格外明显。
“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这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这句话,步聆枫愣住了,赵杨也愣住了,两人对视半响没有说话。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说赵杨混不吝的性格没有一点当哥哥的自觉,但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两人却是从来没红过脸。
可现在的步聆枫,像是被激怒了的母狮子,仿佛他如果再敢说一句方幼青的不是,她就要冲上来把他撕碎。
嘲讽地笑了声,赵杨道:“行,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比不上一个认识两年的室友,你乐意护着她我管不着,但是我想怎么整她,也是我的自由。”
“赵杨,你别逼我!”
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
甲板上气氛冷凝,程相臣的到来打破了两人僵持的状态。
他看了眼整个人呈紧绷状态的步聆枫,视线又转向脸色阴沉的赵杨。
“你们两个,怎么了?”
步聆枫对赵杨的容忍度极高,有时他这个外人都觉得过分的行为,步聆枫仍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丝毫不见生气。
但现在的情况,很显然,步聆枫被赵杨激怒了。
步聆枫这才回过神,神色茫然地环视了两人一眼,匆匆跑开了。
“对不起……我情绪状态可能不好,我先走了。”
赵杨躺靠在椅子上,用脚推了推他之前给步聆枫拉的椅子。
“她不坐你坐。”
程相臣坐了下来,姿势端正优雅,不同于赵杨的散漫随意。
赵家和程家虽说不是世交,但生意上的往来并不少,也算熟人。
见他坐下,赵杨挑了挑眉:“我总觉得步聆枫的态度有点古怪。”
程相臣视线转向他,示意他继续。
“就她那点小心眼,在我面前根本藏不住的,”赵杨身体前倾,手交叉在一起,“步家的人,可没有圣母这种类型。”
“就步聆枫可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天使,我可还记得小时候她跟步行舟告状,害我被揍了好几次的事呢。”
“但到了有关方幼青的事上,她好像变身成了圣母,”赵杨啧了声,“那光辉,快把我的眼睛闪瞎了。”
听到方幼青的名字,程相臣的眼神光微微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