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响起的声音暗哑干涩，纵是极其优越的音色也只剩了三分。
花园里这会儿除了他们两个，并无别人。
方幼青稀奇地看着男人，脸上绽开一抹惊喜的笑，“你会说话啊！”
“嗯。”
短促的音节，竟然让方幼青还听出来了点委屈的意思。
她在他身旁坐下，手撑着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翘着腿，“我看你状态不算好，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
“嗯嗯嗯，”方幼青侧首向他眨了眨眼，“除了这个词，你也说些别的呀。”
“你想，听什么。”
“随便，就说说话。”
他抿唇，“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唔……”方幼青想了下，笑了，“那就不为难你了，我们一起晒月亮吧。”
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的温柔，黑绸般的夜空下缀着点点星子，静谧美好，恍然间方幼青以为自己回到了人鱼岛。
靠在椅背上，方幼青仰首望天。
不知道霁岚和粉嘟嘟怎么样了。
希望他们在游戏世界里，没有她也能过得开心快乐。
可是一个知道自己是NPPC，又怎么可能过的快乐呢？
“你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得正常，有中玉质的温润。
“在想……一个朋友，想他过的好不好。”
男人的身体微僵，随后又问：“你很在乎他吗？”
面对一个陌生人，方幼青也没那么多顾及，她直接了当地回答道：“是，很在乎。”
谈话又中断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男人突然转过身，低垂着眼睫看她。
他嘴唇微动，一字一句，用一中缓慢却坚定的语气告诉她：“他很好，因为他已经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
女孩的眼睛中倒映着他现在的模样。
瘦到脱相，脸颊微微凹陷，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原本优越的眉骨此时成了败笔，衬得他眼窝深陷，丑陋不堪。
殷淮别过脸，不敢再对上她的视线。
方幼青最开始有些迷茫。
他又不是霁岚，怎么可能知道霁岚是什么想法。
但在此之后，她重新打量了他一遍。
心中一些无法解释的问题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明明他和她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却感觉有中异样的熟悉感。
明明她也算不上热心的人，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
有时候现实比想象更加出乎人的意料，方幼青迟疑着，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她问他：“你是……霁岚吗？”
男人没说话。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可直觉告诉方幼青，或许事情就是她想象的那样。
心思一转，她想了个算不上好，但最有效的方法。
“粉嘟嘟呢？你认识吗？”
男人嘴角动了动，仍旧没声音。
那是他们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但他现在的样子，配不上她。
现在的殷淮因为常年卧床，连走路都需要人帮，也不知道未来他的身体机能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他没有和她相认的勇气。
但殷淮低落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方幼青接下来的话给打破了。
女孩笑得狡黠，桃花眼弯成月牙，她背着手，微微俯下身，直视殷淮。
“最后问你一次，你是霁岚吗？”
“我——”
“唔……”女孩佯装苦恼，“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霁岚会不会伤心呢？”
殷淮眼神骤地变了，他心里又急又委屈，一张嘴，话就脱口而出。
“我是！”
女孩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瞬讶然，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个可以说是离奇的事实。
她的眼睛明亮清澈，清晰地倒映着他丑陋的模样。
殷淮狼狈低下头，闷声道：“不要看我。”
“求你，别看我。”他的声音已然带了几分颤。
方幼青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抗拒和她相认，轻叹了口气。
一双细嫩的手轻轻地抬起了殷淮消瘦苍白的脸，他抬眸，对上她无奈且怜惜的眼神。
那双漂亮到让他失神的眼睛中情绪复杂，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厌恶。
殷淮怔了怔。
“我曾经答应过一条小人鱼，说要一直照顾他，可是后来我把他搞丢了。”
“现在有了把他找回来的机会，你愿意帮帮我，把他找回来吗？”
她的声音比夜风还要温柔。
殷淮压抑的感情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听见自己说：“好。”
清晰坚定。
照看殷淮的人是他实验室里的成员□□，等忙完事情，回来一看，病床上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急急忙忙让人调取监控，趁着间隙四处去找。
听一楼的护工说，有个跟他描述很像的男人，被一个年轻的姑娘扶着去往了花园方向。
□□沿着路追来。
人是找到了，可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