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熏风暖, 天气晴了。
禤晓冬收拾出了后边仓库,干干净净扫过以后,铺上了一层白布, 自己剪了一筐雄花回来,一边剪还一边在喃喃自语。
盛无隅早晨在跑步机上跑过步以后走过来找他, 听到他在喃喃自语,凑近听了下忍不住笑:“你这是做什么?”
禤晓冬道:“你不是让我把一篇文献看完以后, 尝试归纳总结, 然后讲出来吗?我练着呢。”
盛无隅:“……这样没什么效果,你记性很好,背下来问题不大,关键是你得融到你自己的观点里, 让这些文献观点仿佛是你自己推演出来一样,充满激情的,感情饱满的,想象对面的人正在质疑你,你要说服他。”
禤晓冬:“……”听起来好完美, 一听就是我做不到的。一想到要和人争辩,他全身肌肉都已经绷紧, 恨不得立刻逃离。
盛无隅问他:“你弄好了到我房里来, ”
禤晓冬看向他, 眼睛里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盛无隅笑着宽慰他:“放心,我来教你, 你行的。这里别弄了,时间这么短,实习生很快就能到位, 我打电话给静海农学院的院长,他很高兴地答应了,包吃包住,实习工资开得高,萤火科技出实习鉴定,无偿提供试验资料,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机会。”
禤晓冬却妄图要逃避:“等一会儿,我洗个头发,顺便推一推,有点长了。”
盛无隅抬眼看了下:“改天去静海市去让发型师弄不好吗?”
禤晓冬道:“长了,热。”
盛无隅想起昨天夜里动得狠一些,某人确实就出了一头大汗,湿漉漉的头发都贴在额上,狼狈得像只落水的狗子,想来他体质健壮,因此这天气明明还凉,他却已经略动动就热起来,他笑:“我来帮你理发。”
禤晓冬警惕:“你会吗?”
盛无隅道:“总比你强吧,你别搞个平头像个劳改犯一样去面试——放心,我在国外也自己理发过,国外太贵了,便宜的又怕传染病,干脆自己打理了。”
禤晓冬奇异地被说服了,萤火科技的董事长会理发,这确实很难说服人,但是一个清贫朴素的前外交官,住在狭窄的公寓楼里,骑自行车上班,自己会理发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随便收拾了下回房去拿了个理发器出来顺手搁在花砖旁,就在天井里的水龙头开了水随便冲了下头发,盛无隅回了浴室等了一会儿不见禤晓冬进来,走出来看到禤晓冬已在外边用井水洗了头发,上衣脱了,打着赤膊,穿着迷彩宽松短裤,又好气又好笑:“能不能爱惜点身体?这才早春,井水还冷得很,我在里头等了你半天,你自己在这里洗起来了。”
禤晓冬有些茫然:“一会儿不是在天井里剪吗?”他忽然反应过来,从前自己一个人,在天井里照镜子够亮方便,剪完方便收拾,自己随便捯饬习惯了,倒是忘了盛无隅那边的大浴室又明亮又干净也有大镜子,剪完也容易收拾。
盛无隅看他头发打湿了,往下滴着水,水珠一路滑在肩膀上,身躯结实强健,腰窄腿长,充满了成年男子的成熟气息,但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睫毛也沾上了水,看着却又单纯干净不经世事,又有些被他煞到,无奈地叹了叹气,招了招手让他进浴室。
浴室里头已经摆下了椅子,盛无隅将他按在了镜子坐下,拿了那简易的理发器来看了看,虽然有些不满意,还是也只能讲究用了。幸好还是个电动的防水理发器,如果真拿出来个原始推发的剃刀,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盛无隅先拿了梳子来替他梳了梳,然后按着他的头皮,先从后脑勺开始修剪。
理发器嗡嗡响着,漆黑的头发一绺一绺落下来,禤晓冬感觉到盛无隅的手指按在自己头皮上,又酥又麻,背后仿佛有一根筋微微麻到耳边,碎发落在脖子后,细细碎碎,麻痒得很,耳根渐渐也热起来,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盛无隅按住他的头:“别动,谁让你脱了衣服,自讨苦吃,很快就好。”他看着禤晓冬的耳根变红,几乎变成半透明,只觉得可爱,伸手指拨了拨,又慢慢替他修剪。
他确实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将后脑勺和两耳旁都给修剪短了,然后开始修剪头顶和额前的碎发,这里很关键,因此他专心致志,双眸专注。
禤晓冬看着镜子里的专注的盛无隅英俊的侧脸,还有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拈着头发又松开,然后轻轻按着自己的头皮,不知为何脸越来越红。
盛无隅却没注意到,只是一直专心替他修剪着额发,好容易修剪好了,放下剪刀和理发器,拿了吹风筒来一边吹着碎发一边道:“好了,看看,手艺不错吧?先生给小费吗?”
他一边揶揄着一边拿着梳子帮他梳头发,看向镜子里的禤晓冬端详自己的手艺,却见他脸上耳根到脸颊都是潮红的,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