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斥责胤俄冲动莽撞傻大胆的时候,心里也默默欣慰着。
到底他虽身为大清之主,时时处处要将天下安危放在首位。为天下计,甚至不得不忍痛废了辛苦栽培三十余年的太子。但……
为人父者,心里又岂会没有丝毫心疼不舍?
胤俄这么一来,彻底解除了他全部的后顾之忧。使他再不用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新君为排除异己而大肆杀戮,甚至不惮手染手足鲜血。
儿子的立储事终于尘埃落定,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顶了天去就是个贵太妃的贵妃娘娘喜出望外。
正经没少拍着胤俄的手笑言我儿能耐,再想不到为娘还能有母凭子贵的那天。
不过……
子壮父已老,本就容易起龃龉。吾儿万万牢记二阿哥前车之鉴,戒之慎之,勿重蹈覆辙。
胤俄躬身领命,回头就收拾了碰在枪口上的小舅舅阿灵阿最器重的儿子阿尔松阿。
并在钮祜禄氏族长,他亲舅法喀试图求情的时候明言:他虽是钮祜禄氏的外甥,却也是大清的太子,是万里江山未来的主人。为主者,最恨损公肥私,牺牲朝廷利益为自己攫取利益的蠡虫。
不但让亲舅讨了个没趣儿,更将阿尔松阿弄成了反面典型。
亲自请旨,将人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连已然被康熙削成了光棍,这辈子都起复无望的阿灵阿都又添一项教子不严罪名。
他是丝毫不忌惮自己有个罪人亲眷,倒把贵妃担心的哟!
旁敲侧击了两次,确定帝王不但没怪罪,还很有几分赞赏儿子的果决后。贵妃娘娘的眉心才微微松散了几分,可惜好景不长。
眼看着翻过年就是选秀年,儿媳妇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薨了二年头上。
皇上的意思是好生斟酌一二,定下胤俄继福晋也是新任太子妃的人选。偏生胤俄心里惦着亡妻,又不愿一双嫡子嫡女受苦。死拧着不肯答应,父子俩都吵了好几回。
贵妃娘娘是哪头也压不住,更谁都劝不了。拟让宝贝闺女出马调和一二,那破孩子却说甚也不肯。非坚持能摁头让亲哥叙娶,却没法儿压着他洞房。
他自己看不开,谁劝谁坑人家好姑娘。搞不好真弄进来个心大的,还让弘暄、宝儿遭殃。
吓得贵妃都丢开手去,再不试图劝儿子一字半句。
只专心致志劝万岁爷,男女婚嫁乃人伦大事也。您别只顾着给儿子选福晋,迟迟不肯给闺女选额驸啊!年初出降的纯悫公主跟瑚图灵阿同年,这会儿都身怀六甲了。
瑚图灵阿这还……
“还什么还?”康熙拧眉,真真想起这事儿就皱眉系列:“朕没急,福瑞没急,你当额娘的急甚?还数九寒冬的呢,就想把贴心小棉袄脱了送人?”
呃……
贵妃咬牙,恨恨一个白眼翻过去:“要不是您把这棉袄留了一冬又一冬,眼看着福瑞都要二十五了还不肯指婚,妾用这般着急”
“朕……”
“妾知道您疼瑚图灵阿,舍不得早早将她嫁出去。但……”贵妃娘娘眉头拧得死紧:“那丫头眼看着二十五了,真心不小啦!乌力吉那孩子,更是足足比她大了五岁,眼见着而立。”
“上次年班,还可怜巴巴暗示。说跟他年岁相当大婚早的,都有当玛法或者郭罗玛法的了!”
一提起某个虎视眈眈,觊觎他宝贝爱女多年的混账玩意儿。康熙就忍不住冷哼:“看不出来,他居然这么着急?那怎不同朕说?朕马上立刻给他另行指婚,用不上三天就能让他入洞房!”
贵妃:……
简直糟多无口。
服了帝王这人家乌力吉一往婚事上提就不理不睬,回头还倒打一耙的能耐。满脸老实等着,不服朕便另行给你赐婚的嚣张。也就仗着他是皇帝,仗着乌力吉对他那宝贝闺女用情至深。
还真就非她不娶。
宁可三十高龄膝下空虚,偌大个科尔沁右翼中旗连个正经主母、继承人都没有。
死死顶着各方压力,只等那破丫头一个心甘情愿。
康熙哂笑:“他敢不等试试?以为朕的掌珠是那么好招惹的么!既然招惹了福瑞,得了她的认可,就得好生宠着、疼着、尊敬着。只能福瑞瞧不上她,哪有他先转身的道理?”
贵妃无语,跟女儿吐槽的时候还叹:“这也就他是堂堂帝王,九五之尊。深居宫中,身边又高手如云。不然就这么个执拗劲儿,怕都不知道被套了多少次麻袋!”
“好在额娘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反复规劝。才终于让他退步,言说只要你点头,乌力吉请婚,明年就张罗给你们办婚礼。”
依着乌力吉那个盼星星盼月亮的劲儿,贵妃娘娘相信:但凡她这边露出丁点风声去,那孩子便能星夜兼程地赶到京城来。在最短时间,以最大诚意完成请婚。
现在离确定婚期,就差瑚图灵阿一个点头了!
瑚图灵阿:……
就很认真地看着自家额娘:“我,一定要大婚么?真不能一辈子留在宫中,做您跟皇阿玛永远的小棉袄?”
“不能!”贵妃娘娘摇头,颇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自古男婚女嫁便是人伦大道,你如今这般年纪都已经殊为出格。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