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紧皱的双眉,这殊为遗憾的小语气!
直让太皇太后差点没忍不住,顺着她的话训斥贵妃几句,做主替小公主把金锭子要回来。但她能忍住,在场已经当了许久柠檬果,做梦都盼着永寿宫贵妃倒霉的各路嫔妃们忍不住啊!
急还是庶妃赫舍里氏急。
这边小公主话音才落,她的帕子就轻掩在唇角上:“哟,瞧把咱们小公主委屈的,都不得不往太皇太后面前搬救兵了。不该妾说,贵妃娘娘也着实严苛了些,好歹……”
好歹那也是万岁爷巴巴送到永寿宫,特特赐给公主的呀!贵妃娘娘可莫僭越,辜负了万岁爷一片慈父心的下话还没说完。近来对贵妃愧疚颇多,也承了人太多情分的宜妃娘娘便不紧不慢地弹了弹赤金镶宝的甲套:“既然知道不该说,庶妃就该闭嘴。”
“万岁爷念着仁孝皇后与太子的情分,许你以庶妃身份享受妃位待遇。甚至允你与我等同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可不是你以下犯上的理由!”
“以庶妃身份对贵妃主子说教,你这……”
“啧啧,可真够胆儿啊!”
也就是她好歹姓着赫舍里,前头太子又屹立不倒着。否则宜妃娘娘能抬手戳到她脑门子上去,问问她这到底是哪家的家教。
可便是这一口一个的庶妃,也足够小赫舍里氏羞愤难当了。
偏向来老好人的成嫔也跟着搅合,忙不迭落井下石:“庶妃年纪小,没生养过不懂。当额娘的对子女,那真是夙夜挂心。唯恐哪处轻忽些微,便叫孩子移了性子。公主年幼懵懂,底下的奴才们又心思多得很。贵妃娘娘多上些心,也实在人之常情。”
“别说公主这年岁,便胤佑都开了蒙的阿哥了,我还得三不五时地问问呢!就怕阿哥爷人小心又善,再被那些个心大的奴才们给蒙混甚至欺负了去。”
“对咯!”宜妃抚掌大乐:“成嫔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也就是孩子们小,不懂父母苦心。殊不知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万岁爷肩负江山社稷,再是有心能关注皇子皇女们的也有限。小的们还没到进学的年纪,可不就得咱们当额娘的多上心?”
“否则半点尊卑不顾,丝毫规矩礼仪不懂。将来领出去,岂不是要丢尽皇家脸面?!阿弥陀佛,真要如此,可真是妾等的罪过了。”
这话说的,简直好比那响亮的巴掌,一下下抽在小赫舍里氏脸上。
偏她便再如何气到跳脚,也不敢有丝毫反驳。
否则的话,不就是恼羞成怒,知道自己所为实在半点尊卑不顾、丝毫规矩礼仪不懂么?
都没用正主贵妃娘娘上场,受过或自觉受过永寿宫大恩的宜妃跟成嫔两个一唱一和,就把庶妃赫舍里氏挤兑的俏脸乍红乍白。也吓得试图勾芡的几位偃旗息鼓,不敢多说一个标点符号。
就怕稍有不慎,自己便成为小赫舍里氏第二。
得!
都成不了第二!
毕竟她们可都没有曾任顾命大臣的玛法,现如今在朝中风头无两的叔父。更没有帝王原配的姐,下任帝王的亲外甥。跳得太高,作得太过,就真得会死的。
点火的哑了火,浇油的几个也都撤了军。还打算趁机搅动风云,好歹让钮祜禄弄个灰头土脸的皇贵妃……
就无比的失望。
多好的机会呢?怎就没把钮祜禄氏弄出几分真火来,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亲眼见证其跋扈呀!
若能那般……
佟佳氏相信,不用她多说一字半句,太皇太后也会自有一番处置的。
毕竟瑚图灵阿落地即被命名,三天就破格封固伦公主。不足三尺高的小人,生来便诸多殊遇。
连带着永寿宫都风头无两,隐隐威胁太子。
而最重视正统的太皇太后,怕是早有不满,意欲收拾那贱人一通了吧
这想法刚在佟佳皇贵妃脑海里打了个转,跟她预料相反的现实就悄然展开。
瑚图灵阿只想找乌库妈妈震慑额娘一下,好叫她怎么端走的金子再怎么给自己送回来。甚至以后的俸银啊,也都牢牢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好想怎么买就怎么买,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就挺朴实的小想法。
不料却被某些人钻了空子,成为攻讦她额娘理由什么的。
小公主气!
手脚并用的,哼哧哼哧爬上了太皇太后椅子上,小手搂着太皇太后脖子,软乎乎跟她撒娇:“不,不是哦,乌库妈妈!”
“额娘坏坏,拿金子,不叫福福花。但额娘是好额娘,您要罚她。就……”小公主握拳,在太皇太后一脸好奇中毅然决然地道:“就罚她把福福跟哥哥的金子都还回来!再,再把她的都给乌库妈妈。”
“哼!”
“让她没收福福的金子,咱不给她,不让她买好吃的了。都,都给乌库妈妈买菜菜!”
打从小丫头告状的那一刻,贵妃娘娘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倒不是怕自己被罚。
这些许小事,远不能让太皇太后处置她这个出身满洲八大姓钮祜禄氏,有开国元勋、配享太庙玛法,和硕公主玛嬷。前辅政大臣阿玛、继后亲姐与诸多能耐亲族,膝下还有一对皇子公主的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