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长发走了六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是大半夜。
宝玉是早上起来,在饭桌上看到人,才知道老爹已经回来的。
“爹,啥事儿这么乐呵呀?您那嘴一早上就没有闭上过。”谁都看出来贾长发心情好了,那嘴角一直都没落下来过,喜儿是家里的老幺,向来受宠,也就她才敢这么跟她爹说话。
“那我能告诉你吗?小丫头片子,啥你都想知道。”贾老爹的心情已经好到逗着闺女玩儿了。
“娘……”喜儿就转头向小宝娘撒娇。
“能有啥事儿!等晚上你大哥回来,就知道了。”小宝娘嘴上说着没啥事儿,偏又调人胃口,说晚上大宝回来就知道,明明还是有事儿嘛!
“不说拉倒。”小丫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低头冲着碗里的玉米糊糊使劲。”
宝玉喝着玉米糊糊,心里想着。看来不光是老爹心情好,老娘心情也很好呢!不然怎么会做玉米糊糊。冬天都在家里猫冬,活儿少了,每天的两顿饭就彻底告别了干食儿,从早到晚的喝粥,高梁米粥,大碴子粥,小碴子粥,换着样儿的喝。顿顿都是一盆粥,一盘子咸菜。贾长发爱吃大白菜帮子蘸酱,隔上一两天能给他掰上两个白菜帮子加上一棵大葱,那都是改善生活了,就这,还只是他一个人的专享,其它人只能看着呢!玉米糊糊费料,还用得是细苞米面儿,一顿用的面儿够出两三顿的大碴子了。冬天的时候,小宝娘可轻易舍不得给他们做的。
哎……
如今这日子过的,吃顿苞米糊糊就咸菜,都是难得的好伙食了。
宝玉吸溜得还挺来劲的,都快想不起上辈子那些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是啊,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呢!
练字的时候,宝玉恍惚着想着。
晚上,贾大宝果然回来了。
“啥?”一听老爹说给他定下了媳妇儿,贾大宝惊得筷子都掉了。
“咋滴了?你不是说没有相中的吗?那老爹帮你张罗一个还不好?还是完全按照你的标准找的,让哪找这好事儿去?”贾长发的声儿一下子就拔高了。
“不是,爹,您在哪找的呀?”贾大宝还没有缓过劲儿。不光是他惊,桌上坐着的他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也都受惊不小。所以,让老爹老娘高兴了一天的事儿,就是定下了大儿媳妇?
“就五间房老王家的,我这不是去找你王大伯倒粮吗?喝酒的时候提起你的婚事,你王大伯就给介绍了他侄女,回来前一天,那姑娘到家里帮着装粮食我也见了,是个利索姑娘,长得也好。你王大伯我是能信得着的,不好的姑娘他肯定提都不会提的。本地姑娘,人利索,王家又是孝顺的根儿,长得也好,不正好和了你的要求吗?”贾长发就提起这亲事的由来。
“那爹你也不能直接定下来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可不兴包办婚姻啦!你总得让我们见见面儿吧?万一人家姑娘看不上我呢?”大宝还是努力的想要争取一下婚姻自主权。
“谁也没说不让你见啊!我跟那边儿已经说好了,腊月初五,就在你王大伯家里相看。初六上门订亲,搁上一年,来年腊月结婚,正好儿。”贾老爹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大宝:“……”
您这连哪天订婚的日子都定下了,那相看不相看的,有意义?
“哥,你真听爹的,就跟那王家姑娘订婚啦?”晚上,哥儿俩躺在后厦炕上了,宝玉小声的问他哥。
“那不听能怎么办呢?”大宝也愁啊,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嘴里的泡都出来了。
“可是你都见过那姑娘,连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呢!哥,现在不许包办婚姻了,你要是真不愿意,就去找公社呗?”宝玉就给他哥出主意。
“宝儿啊!你咋能想这招儿呢?那公社是能随便去的?你知道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吗?万一把事情捅到公社,那咱爹不光是队长当不了,说不定会被判刑的,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大宝声音都冷下来了。
“啊?”宝玉一听后果那么严重,吓了一跑,讷讷着,“我不知道……”
“哎……行吧,明儿个我跟张老师说一声儿,让他给你讲讲如今的环境。”大宝愁得不行不行的,爹娘还是把小宝护得太好了,才让他这么的单纯!
第二天开始,张老师就给宝玉单独加了课。也不占用别人的时间,开始就每天中午和晚上生产队里开完会之后到睡觉前的时间,后来也不知道大宝怎么跟贾长发的说的,贾长发发话,直接让宝玉搬到厢房跟张老师一屋住了。这下好了,除了上课时间,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张老师随时都可以给他上课了。
张庆国也不给宝玉讲什么大道理,就给他讲历史,还专讲近代史。他早就发现了,对于明之前的历史,他的这个学生了解得可不比他少,他也知道,是大宝给拿回来的史书。可是对明之后的历史,他却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他就从明末开始讲起。
宝玉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本来就是假拖明史写清事的世界,他哪里有机会知道明以后的历史去,就是明史,也是囫囵半片的,连唬带蒙的知道个三四成罢了。但是这世界近三百年的变化,却比前面几千年加起来都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