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二爷脸上的笑容一凝,露出了几分不高兴。水氏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起来,看了看陶二爷,仍装作镇定的道:“没想到姑母也来了,想来她必是关心二爷才来的。二爷,我们快到前头去迎姑母进来吧。”
陶二爷脸上仍是僵冷的表情,但还是依言的站起来走了出去,水氏则随后跟上。
陶二爷和水氏正好在内院的垂花门前遇上了在一群丫鬟的拥簇下走进来的陶老夫人。陶二爷和水氏走过去给她行礼,接着陶二爷开口问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陶老夫人用眼睛睥睨了他一眼,声音冷淡的道:“怎么,我不能来?”
陶二爷道:“母亲误会我的意思了,若是母亲是为我而来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只是不知,母亲是为我而来,还是为了别人。”
水氏见他们母子二人转眼怕就要吵起来,连忙打断道:“好啦,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再说吧。”说着走过去想要去扶陶老夫人的手,笑着道:“姑母,我扶您进屋去。”
陶老夫人却推开她的手,冷淡的道:“用不着。”说着扶了丫鬟的手就走了进去,徒留水氏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京里的别院,陶老夫人当年是跟随陶老太爷在京里住过的,她也用不着别人引路,直接就去了她从前住的院子里。
她的丫鬟也是训练有素,手脚麻利的打扫屋子收拾房间。陶老夫人则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换衣。
等她换了一套衣裳出来,一个丫鬟进来对她禀报道:“老夫人,二爷和岑夫人、芸夫人及几位小少爷小小姐等在外面求见。”
陶老夫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再说什么。
等丫鬟将屋子收拾好之后,陶老夫人甚至还在床上补了一下眠,醒来吃了个饭,一直到了晚上,陶老夫人才吩咐自己的丫鬟道:“出去将二爷和芸夫人叫进来,其他的人让他们先回去吧。”
丫鬟道是,接着出去了。
陶老夫人在东稍间里见了陶二爷和水氏。
陶老夫人看着陶二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一直知道这个儿子性子有些不好,但她从前一直以为他是能改好的,因她觉得他是因为以后不能继承产业,所以性子才会长歪的,所以她承诺他,以后她的嫁妆都会给他。她一直盼望着一双儿子能和睦相处,但知道至今她才明白,有些人长歪了就是长歪了,再怎么掰也掰不回来。
她看了陶二爷一会,接着又转向水氏。
这是她娘家的亲侄女,自小在她面前乖巧懂事又聪明,从前她看她与大儿玩得好,又是两情相悦,所以她才会想定下她和大儿的亲事。但哪里知道,这个亲侄女是个戴着面具的毒蜘蛛,纠缠在她的一双儿子之间,令他们手足相残。
水氏被陶老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在她以为陶老夫人会开口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陶老夫人道:“听说老大没有死,这是不是真的。”
陶二爷听到陶老夫人问起自己的大哥,脸上的神色顿时黑了。他就知道,老太太上京绝对不会是为了他,自小就是这样,无论是老太太还是老头子,他们只看得见老大,什么好的都先给了老大,老大不要了才轮得到他。就比如家业,老大明明不想继承家业,明明他能做得比老大更好,但他们一心只想让老大来做继承人。还有表妹也是,明明他也喜欢表妹,但他们却让她跟老大定了亲。
水氏抬头望了望陶二爷,见他不答话,连忙帮着开口道:“是,听说当年是被继远侯世子所救,这些年一直跟着继远侯世子在京城。”
陶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接着整个都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不枉她这些年天天茹素,天天在菩萨跟前求。
陶老夫人又问道:“他如今在哪里?”
水氏答道:“大表哥如今娶了亲,还有了一双儿子。如今他和大表嫂住在大表嫂嫁妆的宅子里。”
陶老夫人整个人就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不仅还活着,如今还娶了妻有了孩子。这难道真是是菩萨听到她的心声,保佑他的么。只是,这些年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堂堂陶家的继承人,本该有用之不尽的钱财,如今却落魄到用女人的嫁妆,看女人脸色过日子的地步。
陶老夫人心酸得几乎想要落泪,但却忍了下来。接着又看向陶二爷,开口道:“你如今大了,翅膀也硬了,如今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我管不着你也不想管你。但有一件事我只望你记着,你和你大哥是留着相同血液的亲兄弟,罔顾人伦,迟早都是要受天打雷劈的。”
陶二爷藏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胸口只觉得有一团火在烧。一样都是她肚子出来的,如今她却为了另一个儿子诅咒他。
陶老夫人又道:“我明天想见老大、老大媳妇,还有我那两个孙儿,你去将他们请过来。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下去吧。”
陶二爷“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陶老夫人冷冷的道:“儿子告退。”说完便转头往门外走了出去。
水氏见他离开,连忙站起来给陶老夫人福了福礼,然后跟着出去了。
他们出去后,陶老夫人坐在榻上,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过了许久之后,才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接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