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是个小姑娘,而且穿着体面, 言辞有礼貌, 是那种让人第一眼看了就下意识的不会防备的类型。
阿嬷上下看了深深一眼, “小姑娘哪里人?来这儿来找人?”
深深点点头, 有点紧张的看着阿嬷。
“你说来找谁?”那一大串名字, 她耳背没听清。
“蒋玉如陈辛。”清晰的吐出这两个名字, 深深又不由得加了一句, “都是钢铁厂的老员工, 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静安区的钢铁厂不大,深深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确认过, 只有这一片家属楼, 如果外公外婆还在的话, 大概率就是住在这里。
“哦,蒋玉如陈辛啊, ”阿嬷听清楚了,侧着脑袋想了想,“钢铁厂里没这号人啊!”
看深深不信, 又补充, “我在钢铁厂里待了大半辈子哩,里面大大小小的人我都认识,是真没有叫蒋玉如的。”
“您再好好想想,真没有?”她有点着急。
“真没有。”阿嬷说得肯定。
垂了垂睫毛,深深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再找找, 谢谢阿嬷。”
她想妈妈是一九七六年出生,到现在一九七九年,外公外婆应该已经结婚至少三年了。钢铁厂的单位房据妈妈说是在外公外婆结婚的第二年才批下来的,中间的这段时间,一直到几十年后重建拆迁,外公外婆都是住在单位房里。无论如何,现在的钢铁厂家属楼里都不应该找不到外公外婆一家。
阿嬷走后,深深又在家属楼大门口问了好几个人,越问脸色越苍白。这时候正是大中午,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她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午饭也没吃,额头上都是汗,还是进出的一个大姐看不惯了,从家里拿了块西瓜给深深。
“喏,小姑娘,找人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啊!何必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深深看了看递到眼前的西瓜,动了动嘴唇推拒,“谢谢大姐。”她现在真的吃不下。
她本来就乘了两天的火车,下火车后又没怎么休息过就在太阳底下站了半天,现在的脸色看着实在是不好。大姐人热心,看不得小姑娘这么糟蹋身体,又劝了几句,非要看着深深回去休息才走。
深深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指尖,想着在这儿再待下去也没问不到什么,还是得去钢铁厂问问。抿了抿嘴唇,顺着大姐的话往公交车站方向走。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一进招待所的门,前台的大姐就殷勤的笑着朝她打招呼,“回来了?”
态度和早上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
深深大脑还木木的,下意识的也朝大姐露出一个笑,“嗯,回来了。”
看小姑娘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大姐心里啧啧了两声,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过,想到这小姑娘早上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送了东西嘱咐她照顾一下这小姑娘,大姐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些,“在外面待了一天,还没吃饭吧?”
深深确实没吃,闻言点点头。
大姐就等着她这句话,从柜台上摸出一个保温桶,“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身体,喏,给你留了饭!”为避免深深怀疑,又状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句,“大姐我也有个你这么大的闺女,所以看见你就亲切,自己家做的,没什么好菜,你也别嫌弃!”
其实是早上那人送过来的饭,放在保温桶里封得密密实实的,按着那人早上送的那些金贵玩意儿来看,这饭菜应该也不便宜。
深深推脱不过,接过了大姐手里的保温桶,想着找时间买点东西还这份人情。
看深深接了,大姐又笑眯眯的给她拉了张椅子,在柜台后面坐下,“就在这儿吃吧,还能陪我说会儿话!”
那人不只叫她照顾这小姑娘,还让她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小姑娘这几天的情况,所以看见深深想上楼休息,大姐忙找了个借口拉住了她。
保温桶打开后,是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一盒装得满满实实的卤牛肉,并几个夏天常见的爽口小菜,最底下还放着一碗料加得足足的炖汤,以及隔了一层放着的看着就清凉解暑的甜品桂花山药。
别说是深深,前台的大姐看着这份饭菜心里都怔了怔。乖乖,这还真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一顿饭,都抵得上他们家年夜饭的水准了。
这样一想,又隐晦的打量了一下深深,这模样这气度,果然看着就不像是小老百姓家养得出来的。看这情况,估计是小姑娘同家里闹别扭了,一个人出来散散心,偏偏家里的长辈不放心派了人跟着。如果能和这种背景的大人物搭上关系,那以后有什么事也多了一条路啊。
深深有些奇怪的看着碗里的饭菜,又抬头看了前台阿姨一眼,如果是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种水平的饭菜当然不算什么。但在这个年代待了接近两个月,了解到现在物质有多匮乏之后,再看这份饭菜,就不免过于丰盛了。
前台阿姨脑子转得快,催促深深快吃,“今天家里有喜事儿,准备的饭菜多了点,我就一起给你装过来了,这天儿热,不能浪费了不是?”
又看深深迟迟不动筷,加了一句:“不合你胃口?”
她这样一说,小姑娘脸皮薄,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