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回事,深深和对面的小年轻略微熟络了一些。
“你是京市人?”
“算是。”
“好巧, 我也是京市的, 你住那块儿啊?”
深深还没回答, 旁边就走过来一个列车员, “请问是李深深同志吗?”
“我是, 有什么事吗?”
列车员笑笑, “是有点事要麻烦您。”
等深深跟着列车员穿过车厢到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后, 列车员给她倒了一杯水, “是这样的,之前这趟车卧票比较紧张, 李建国同志来问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卖完了, 哪知道现在有位乘客退票, 正好空了一个铺位出来!”
李建国就是李月明的父亲,当初深深要去沪市的时候他的确提过一嘴要找关系帮深深买卧铺。
列车员的意思就是空出来的床位可以优先给深深, 不过要补差价,问深深愿不愿意。
深深手里有卖玉佩和做家教的钱,还有广播站干活的补贴, 还算是比较宽裕, 她本来一开始就是想买卧铺但是没买到,现在能补个卧铺票当然愿意。
列车员跟着深深回座位拿行李,小年轻见深深拎着行李要走,有点着急,“怎么这么快就收拾行李?你到站了?”
两人也才说了几句话,都还没问对方的目的地是哪里。
“没到, 是有点事。”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补卧铺的事说出来,毕竟列车员这算是给她开了个后门,怕给人带来麻烦。
两人也就才认识,小年轻也不好追问到底是什么事,讪讪的客套了一句,“都是京市的,相逢也是缘分,以后回京市见。”
说完只能眼睁睁看着深深收拾行李跟着列车员离开,真是天意弄人,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周正一姑娘,可惜有缘无分!
卧铺的环境要比硬座车厢要好很多,人也少,两天的火车,乘卧铺也没那么难熬。
只不过深深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看自己,回头的时候,又分明没有人。
只当自己是马上要回沪市了压力比较大,深深没多想。
第三天一大早,天气还灰蒙蒙的,火车行驶进站台后,广播里传来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报站声:“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沪市站......”
听见到站声,车厢里的乘客都收拾东西到车厢门口等待,深深跟在人群身后,顺着人流出了站。
这个年代的沪市和她记忆里像,又不像,分明是同一个地方,亲切感扑面而来,但放眼望去,却没有一样建筑是眼熟的。
她站在火车站门口茫然四顾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小姑娘,第一次来沪市啊?找没找好住的地方?”
现在政策变了,火车站外面有不少等在这儿拉客的生意人,看见深深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出火车站,络腮胡子就留意上了。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穿得也不差,是个能狠狠宰一笔的肥羊。
深深眉头皱了皱,“谢谢,不用了。”
看络腮胡子还想过来继续纠缠,深深摸了摸肩上的书包带子,径直朝公交站牌走去。她来沪市之前专门弄了一张现在的沪市地图,大致知道到招待所要怎么走。
周霆跟在深深后面,出站就看见一男的拦着她在说什么,深深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乐意,看得周霆差点就冲上去把人给扯开了。
还好小姑娘聪明,知道不理人,那男的说了几句看人根本没反应,还理都不理他的往前走,也就没继续自讨没趣了。
周霆压低帽子跟着深深上了公交车,这时候车上人多,两人之间隔着不少乘客。直到亲眼盯着深深进了一家还算正规的招待所之后,周霆才离开。
深深从书包里掏出开好的街道证明、介绍信等文件,招待所前台的大姐眼皮子撩了撩,扫了一眼后把文件往旁边一推,“行了,二楼左数第二间房,喏,钥匙!”
深深接过钥匙,弯弯嘴角道了一声:“谢谢。”
这么客气,前台大姐打量了一下深深,长得挺白净的,穿着也体面,顺嘴又提了一句,“多打点热水备着,我们这边太晚了不提供热水!”
“嗯,谢谢大姐。”
招待所的小单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装修得比较简陋,公共卫生间在走廊尽头。
深深上楼把东西放下后,又去打了壶热水,洗了一把脸。卧铺的环境也只是相对比较好,乘了两天的火车,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但在招待所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后,深深却一点都休息不下去。
她想要快一点去找到父母。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现在还是沪市的上午,深深下楼给前台的大姐打了个招呼,又确认了一下公交路线,才深呼吸一口气出门。
现在的时间线是一九七九年,她如果想找到父母的话,只能先去外公外婆家。深深爸爸妈妈都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两家是街坊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深深爷爷奶奶走得早,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妈妈说过两家以前住在静安寺这一片。
外公外婆都是钢铁厂的老人,她听妈妈提过,那时候很不容易申请到住房,外公外婆住的单位房还是两人结婚一年之后,因为是厂里的双职工才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