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整,放在床头的闹钟准时响起,不超过三声,闹钟便被从被窝里伸出的一只手给关掉。
晏律从床上坐起来,他的眼睛很清澈,完全没有刚睡醒时的朦胧。
他定定地看着前方,虽然前方空无一物,但他仍看得很专注,仿佛那里正在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戏剧。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似是要将胸腔里的郁结之气尽数排出。
又失败了。
脑海中还在回忆不久前经历过的事情,那个有着他喜欢的人的样子的那个家伙,对他说出的那句话。
“我只是看上了你的钱而已,你还以为我真的喜欢你么?要不要这么天真啊,小少爷。”
那声音也与他喜欢的人一模一样,甚至语气都是相同的,漫不经心地说出残酷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子,把血淋淋的真相割开给他看。
那一刀扎在他的心口,没有流血,也感觉不到疼痛。
麻木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比这更过分的也听过,算不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罢了,即便外表一样,内在也千差万别。
只不过……是个劣质的仿造品罢了。
晏律慢慢扬起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只是一个冒牌货,自己仍在他的身上寻求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只是因为,他有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外表、声音、名字,有着那个人表象的一切。
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无法与真实的那个人接触,他只能从这个冒牌货身上寻求一丝熟悉感。
连他自己都在唾弃这卑微又可怜的举动,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压抑不住对那个人的思念,哪怕只是看着相同的外表自我安慰也好。
他知道冒牌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么言不由衷,多么口蜜腹剑,多么两面三刀,他知道一切,可是他假装毫不知情,扮演一个听话乖巧的小跟班,只为能在对方身边有一个容身之处。
他像看滑稽戏一样看着冒牌货拙劣的表演,心中无动于衷,甚至越发厌恶起来。
而冒牌货越令他讨厌,他喜欢的那个人在他心中的样子便愈加美好,他便更喜欢对方,越放不下对方。
明明现实中只和那个人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对他的感情却在经年累月的自我折磨中愈发深沉。
这种自我洗脑的结果有时会让他痛苦,可是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麻木了,甚至甘于这般自虐。
晏律抬手置于心口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带起一阵刺痛。
原来,还是会痛的。
他垂下眼睛,嘴角慢慢抿了起来。
手机最初先是震动,随后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写着“学长”两个字。
他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喂,学长。”
声音里是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温柔笑意,那份深情似是连冰山都能融化。
可是那头的冒牌货依然铁石心肠,任性妄为地向他点着麻烦至极的早餐,然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啪一声挂断电话。
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晏律握着手机的手握紧,又慢慢松开来。
他低下头,刘海滑下,遮住他的眼睛。
过了很久,他才再次抬头,伸手去拿床头的电话,拨下一个号码,然后对着话筒传达刚收到的指令,那边恭敬地答应了。
等到他收拾好一切,下到一楼厨房准备去拿早餐,在厨房门口,他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真是不知道少爷那么宠着那个姓顾的干什么,整天忙前忙后的给他带东西。”
“就是,明明就是个穷鬼,还挺讲究,每天一大早就折磨人。”
“还不就是仗着少爷喜欢他!哎,真不知道少爷喜欢他什么?”
“呵,估计是有点姿色吧,又有点手段,咱家少爷单纯,又是青春期,情窦初开,难免被骗。”
晏律走进去,吓了正在对话的厨师和帮佣一跳,两人立刻战战兢兢地立正站好。
“少、少爷,你怎么进厨房了……”
没有回答她的话,晏律问厨师:“早餐准备好了吗?”
“是,已经打包好了!”
晏律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保温盒摆放在案台上。他走过去提起往外面走,但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你们干完这个月,就走吧。”
“少爷?”两人的声音都是惊惧。
晏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酷:“学长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你们那样说他,我不喜欢。”
“是,对不起少爷,我们以后不会再随便乱说话的!”
“希望你们能够对他改观。”晏律看着他们,眼神很淡,却有一股十足的威吓感,“但作为惩罚,你们还是不能留下来。”
说完,晏律提着保温盒走出厨房,任由身后两个人在后面懊恼。
“怎么了,小律?”
走到大厅,迎面遇上母亲,她正一脸疑惑,“我好像听到你们有些争执?”
“嗯。”晏律点头,“他们在说学长的坏话。”
晏夫人惊讶地捂住嘴:“哎呀,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