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
正院。
丫鬟、婆子都被赶了出去, 这会只余庾老夫人和王慎端坐在屋子里,两侧的烛火把屋子照得很是通明,却照不散两人心中的阴霾。
王慎穿着朝服坐在右首的位置。
他先前下朝回到家中就被容归请到了正院, 自然也没机会去换衣服。
虽说来得这一路, 他心里已经想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若不然母亲也不会这么着急请他过来, 可他没想到,这事竟然会这么严重。
想着先前母亲说得那番话——
王慎的脸上一下子青一下子红,撑在扶手上的手更是紧紧攥着,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压抑心中的那团怒火。
身侧半揭的茶盏还在冒着热气, 底下人刚送来的好茶, 正是以往王慎最喜欢的那一口,可此时他却没有这个心思去喝, 只是沉着一张脸坐着。
屋子里悄无声息得,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好一会过去, 王慎突然起身说道:“没什么好商量的, 那个孽障敢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死都不足惜,家规处置, 以儆效尤。”
庾老夫人耳听着这话便皱了眉。
她停下捻着佛珠的动作, 口中是同人说道:“你先坐下。”
王慎闻言。
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坐下了。
庾老夫人等人坐下后便同人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恼,难道我就不恼?我们王家百年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事,这要是让列祖列宗知道, 只怕他们在天上都不得安宁...”
这话说完,她是又叹了口气,指腹继续掐起手上的那串佛珠,只是她的心思不在上头,掐起来也有些杂乱无章。
到最后——
庾老夫人索性把那串念珠套在手腕上,取过一侧的茶盏用了一口,等到心下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同人继续说道:“今日但凡与她苟合的是旁人,家规处置也就处置了。”
“可偏偏,那人是魏王。”
涉及了天家,纵然是他们也不好多言什么。
所以今日她也只能把林雅看押在屋子里,甚至连动都不能动,想到这,庾老夫人心里也是恼怒非常。
她这几十年也算是历经风雨。
可这还是生平头一回,令她觉得如此丢脸与难堪。
耳听着这话——
王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了抿唇,撑在扶手上的手松开又握紧,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喝了眼睛,很轻得说了一句:“是我的错。”
要不是当初他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如今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
周慧不会进府,林雅不会出生,崔柔不会离他而去,一双儿女也不会同他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一声“悔悟”又有什么用?
心里叹了口气。
原先端着着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得颓了几分。
他心中对林雅的确没有什么父女情分,周慧的事,还有当初林雅对林儒的做法,这些都足以让他消磨掉本就没有多少的情分。
可再怎么说,林雅与他终归是有这么一层血缘关系。
即便再不喜欢,她的下半辈子,他还是得考虑的。原本想着等到林雅笄礼之后,他便替人择一门亲事,无需多好,只需让她后半生安稳顺遂。
他再多给人一些嫁妆,也算是全了这一场父女情分。
这些日子,他和母亲私下聊天的时候也说起过这桩事,他早年有个学生不错,和王祈是同一届科举入仕的。
前些年被遣到江浙,做了不少事,这些年很受当地百姓的爱戴。虽然不是世家出身,可他那学生为人稳妥又有本事,日后必定还可以升官。
哪里想到这事还没开口,林雅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礼,在寺里和皇子勾结在一起,她如今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
想到这——
王慎撑在扶手上的手又忍不住收紧了些,就连那双眉宇也忍不住紧皱了起来。
耳听着这话,庾老夫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张了张口,有心想说些什么,可临来张口也只能说一句:“这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她原本就是个不安分的,我把她放得远远的,为得就是怕她胡乱行事。”
“没想到,难得让她出趟门,还是...”
越说,脑中便忍不住想起午间寺庙里的那些事,皱了皱眉,掩下心中的那股子厌恶,勉强平复着心中的情绪与人说道:“这事既然发生了,便不必再说了。”
“先前在寺里的时候,魏王说了会给王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我也就等着吧。”
她如今对萧无珏的感官实在很差,说起他的时候,脸上也是一片掩不住的厌恶。只是心中却还有些庆幸,幸好当初没把娇娇许配给他,要不然,这以后还不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想到这。
庾老夫人免不得是又想起了萧无珩。
脸上挂着笑,嗓音也带了些先前未有的温和:“以前总觉得他性子淡漠,手上沾着的血又太多,只怕是个带煞的,可如今我冷眼旁观才发现这孩子是个面冷心热的,娇娇嫁给他,日后福气还厚着呢。”
王慎自打当日留萧无珩在府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