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转头, 看了眼自己兄弟, 眯着眼儿,鼻孔里哼了下, 拂袖坐了下来先歇会儿气。
恭亲王见康熙坐下来了,嘴上的胡子翘着, 颇显一丝洋洋得意,想:你康熙有吃瘪的一日了。是你不切实际以为皇帝了不起啥都能做高估了你自己女儿, 不怪我的。
后面忽然传出一声:“不对。”
张英亲耳听见了儿子的这声,心想什么不对,回头望着儿子手里扇子指的方向,再扭回头望出去:最前面那两匹齐头争第一的马后面,突然卷起了一团沙影。
“哎呀!”张英一个激动, 学着康熙刚才的动作跳了起来。
一帮臣子吃惊地看着张英。谁不知道张英作为朝中的文人雅士举止最斯文了的。于是, 就康熙都有些意外了, 看向张英时张开嘴:“张爱卿你——”
张英激动什么, 难道张英是押了多罗郡王或是八阿哥胤禩,而这其中哪个显然要赢了。
“皇上!”张英对着康熙说, “不不不不是,皇上您看——”
什么不是了?康熙掉回头,眯着的眼发现了胤禩和敦多布多尔济后面那抹沙团, 眼瞳缩圆了, 瞪大了,表情往扩大夸张的趋势张开了。
观马台上其他人紧跟着望到了那团沙子。
“那是谁呢?!”众人惊叫。
“是三阿哥吗?”有人这样喊。原因在于,三阿哥胤祉的骑术不错, 和老八一样被康熙当众夸过的。
听到有人说三阿哥快赶上超越现阶段的冠亚军了,荣妃的脸上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不是不是,不是三阿哥!”另一边有人接上的话立马打了荣妃的脸。
怎么可能不是三阿哥,荣妃气呼呼地想。不是老三,能是谁?大阿哥胤禔?惠妃那头是伸着脑袋努力想看清楚是不是自己儿子。
反正不可能是老四。德妃自己刚才都要被女儿骑的那匹马吓死了。四阿哥胤禛,没争过第一。对于老四的性子大家很了解的。
一样的,可以听见宜妃叹息着。宜妃自己两儿子,五阿哥胤祺从来好袖手旁观,胤禟年纪小跑不过其他年长的阿哥的。老七吧,瘸子一个,能顾好他自己差不多了。
那时间,惠妃和荣妃互相暗中瞪视着较着劲头。
一群人使劲儿瞪大眼珠子想看清沙团里的面孔。尤其是恭亲王府的人。对于自己儿子,常宁有信心,知道跑个第三抢第一是有机会的。只等怎么再打康熙的脸了。
结果,康熙真爆燃喊出一声:“天啊!”
这句天,由于是皇帝自己喊出来的,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皇帝喊出“天来了”,好比是天要塌了,这是——所有人逐渐辩认出了沙影里头的那匹黑马。
“我姐!”胤祯在自己座位上像蚱蜢一样跳了三尺高。
“巴图鲁巴图鲁——”胤禑的小手顾不上捂住自己小脑袋上的瓜皮帽了,小嗓子激情地向姑姑指着前面的夜晖。
太后听见了小阿哥的声音,抓住身边姑姑的手:“谁,他们说谁的马,谁的马像胤禑的马了?”
孝惠章太后的眼睛确实有些老所以始终看不清楚那几个人是谁。
姑姑那颗心悬在了半空中,越悬越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太后的话。
不怪她,想想连皇帝,康熙都傻直地站立起来了。
原来所有人一开始看见柔琳那匹黑马时的担心是真的,一点都不需要担忧过度。
那匹黑马是真的像死神,飙着一股自带的黑旋风,扬起的黑尘仿佛要席卷整个赛场,席卷整个草原,席卷整个世界。
所有人的眼睛里只能盯住那匹黑马,黑马周围的一切世界仿佛消失了只剩下黑马这个点。它像是高举着镰刀从阴界里冒出来的死神,阴飒的气息直扑到人们的脸上。
叫人感觉是,在这死神的阴影笼罩下,又有谁能独活?
观马台上的人们屏住了气息。
这种被恐惧控制了的气氛从前面后方向着敦多布多尔济和胤禩全面包抄过来了。
他们座下的两匹汗血宝马开始被惊动到,纷纷有点儿不受控制地扬起马蹄。
胤禩一惊,抓紧自己手里的缰绳,意图安抚身下的爱马。他这马不是第一次参加激烈的角逐,赢过第一,怎会突然在比赛关头上变得如此慌张。
在他踌躇的瞬间,敦多布多尔济甩下他一截。胤禩心里急得上火,举起马鞭要急追的刹那,座下的爱马再次惊慌失措。这回分明感觉到了马是受到后面什么东西惊吓,他只得是回过头去。这一看,见到了马孔里喷着水柱般粗大气流的夜晖。
夜晖那张由远及近最后骤然暴大起来的马脸,像阎王爷的面孔逼近到胤禩面前的刹那,胤禩不由自主地拉着自己的马急退好几步。
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八阿哥被自己妹妹的马吓退了!
要夺冠的马都被柔琳的马吓退,所有人继续饱受惊吓着。
柔琳超过了八阿哥,回头对着胤禩那张惊愕的面孔偷偷说声对不起。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夜晖本来就是能夺冠的好马。作为马的主人,当然是要努力完成马的心愿了。
既然对不起八阿哥了,柔琳绝对是要超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