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的口才可是出了名的好,考中状元之前,就靠着几场辩论赢得满京城的夸赞,这会儿拿出来讥讽旁人,更是把人说的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他偏偏还放了话,说是连自己也高攀了夫人,众人哪怕再想拿甄好的出身说事,还得先想想,他们能不能比得过裴慎。想来想去觉得比不过的,更是不敢再提,连裴大人都说自己高攀了,他们连裴大人都比不过,岂不是更加比不过裴夫人?
皇宫里头发生的事情,经由众夫人的嘴巴,也传到了他们夫君的耳朵里,可皇后娘娘设宴,还有许多人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而听到了的那些人,忽然改口又如何不是打自己的脸,也都憋着不敢谈。如今京城里头,原本还有不少小官夫人凑在一块儿时,也在提着此事,偏偏裴慎揪着一位贬低自己夫人的同僚讽刺了一通,当即把所有人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裴大人可说的好。
商户出身又如何,是先有了裴夫人,而后才有了裴大人如今的成就,是裴大人高攀了她,真要说起来,那还是裴大人的命更好一些。
虽是商户出身,可京城里头比裴夫人更厉害的夫人,又能有几个?只说那如意阁的生意,就有不少人在眼红着。
等甄好听到外头这些话的事情,险些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她哪里能想到,非但是福余上赶着来给自己出头,就连裴慎都在外头亲口承认自己不如她。
两辈子,这都是头一回。
上辈子,甄好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她好命的话,又是她拉着裴慎不和离,等到成了首辅夫人,身边相熟的夫人们,不管是哪个都出身不低,除了模样出挑些,她也没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厉害地方。
在她心中,裴慎又是多厉害的一人啊。打从第一眼见到裴慎起,裴慎在她心中就是朵高岭之花,后来求而不得,也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到了重生回来,她学着接管铺子,还自己开了一家如意阁,才有了底气,才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谁。可她自己觉得是一回事,知道裴慎在外人口中说起,那又是另一回事。
铺子里的伙计八卦完,甄好挥手把人赶去做事,回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竟是觉得胸膛里的心跳声难得有些熟悉。扑通扑通的,比平常时还跳的快。
裴慎在外头出了气,回到家里头,面上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是甄好问起来,他才露出了一点不忿。
“那些人这样说,怎么能就听着算了?”裴慎不悦地道:“事情真相如何,难道还有比我更清楚的。自从我与夫人成婚之后,夫人帮了我那么多,这些难道都是假的不成?我与夫人成婚,才既不用担心家中生计,裴淳也有人照顾,夫人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我才能心无旁骛的读书,我能考中状元,那是多亏了夫人。也是家里有夫人在,我在外头也能安心,这些,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甄好听得耳朵有些红,又忍不住说:“这样反倒是让你与其他同僚处的不好。”
“若是真心想与我好的,就不会在我面前说那些话。”裴慎想起来,又更加恼怒:“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你,怎么就能空口白牙评判你如何?李大人就从不会与我提起这些,周尚书也不会,我何必要与这样的人交好。”
甄好想了想,倒也是如此。
裴慎又不是她,不是做生意,又何必要与所有人都处好关系。
“还有夫人你也是。”裴慎话锋一转,话头便到了她的身上。
甄好不禁纳闷:“我?我又怎么了?”
裴慎望着她,眼角还有些微红,也不知是生气还觉得委屈,可方才说起旁人时还盛气凌人的气势一下子没了,对着甄好教训的话,开口便软了几分:“虽说是开了铺子挣银子,可夫人也不必处处看别人的脸色,夫人也不比谁差,若是有人在夫人面前提起这些话,夫人自然也是要教训回去才是,怎么能因着别人受了委屈。”
“别人又何时欺负我了?”
裴慎心想:怎么没有?
甄姑娘进宫时,那些夫人肯定也不知道会怎么挤兑甄姑娘呢。
他们哪里知道甄姑娘的好。
裴慎叹气,又连连道:“下回你若受了委屈,就来找我便是,若是你不好骂回去,我来帮你骂。我是你夫君,是该替你出头的。”
甄好险些笑出来。未来的首辅大人,年轻时就已经睚眦必报,可这报复好像用错了地方,怎么就成了与旁人对骂了?
裴慎唉声叹气,看着她的眼神,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
过了段时间,大家可就把关于裴夫人身份的事情给忘了。
许是裴慎在外面念叨的多了,外人一说起来,便是裴大人与裴夫人感情深厚。
甄好上回入了一趟宫,连皇后娘娘都夸了她身上的衣裳,这些日子,如意阁的生意还好了不少,不少夫人又来她的铺子里照顾生意,这些夫人们出手阔绰,还有许多年轻姑娘,让甄好赚了大笔银子。
这日,又一位夫人来了如意阁里,指名要甄好替自己挑一套好看的,甄好认得出来,还是朝中一位大官的夫人,自然也是立刻把手中的事情放下,仔细按着这位夫人的条件挑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