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月亮,以及四周稀疏的树木,只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这个鲜有人烟的树林里。
“唉,为什么我的人生就这么惨呢?为什么!?”
金不换忍不住在树林里发出了一声哀叹,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片树林竟然还有回声——
“为什么——”“什么——”“么——”
虽然金不换能够听明白这和他自己的声音挺像的,但是还是好恐怖,而每当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唏嗦”的声音时,他就毛骨悚然地“啪”一下,背靠着地躺在地上,好像和地面融为一体之后,就能够安全无虞一样。
这是金不换为自己找到的最佳躲避危险的方式,背靠大地的话,那么没有长眼睛的后背,就不会有鬼或者坏人袭击他了。
保持安静,躺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不明物体出现之后,金不换就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沿着刚才的方向前行,同时为了安慰自己,他还开始高声唱起歌来,从国歌唱到儿歌又继续唱小学校歌、中学校歌、高中、大学、老年夕阳团团歌……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他的歌都已经循环唱到了第三遍,终于看到了有一点光亮。
太好了,太好了,差一点点,金不换就要涕泗横流了,加快脚步,一路向前跑去,当他走到近处时才发现,那里其实并不是一个树林居民的住宅,而是一个发着光的帐篷。
站在帐篷外,金不换有些犹豫,里面是人吗?准确来说,里面是一个活的好人吗?
就在金不换挣扎着考虑,自己要不要敲帐篷门时,帐篷里发出了声音,“谁,谁在外面?”
金不换一听,太好了,是活人,于是他立刻回答道:“是一个善良的过路人!”
里面的人沉默了三秒,又问:“那你怎么证明你是善良的过路人?”
金不换赶紧思考,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现在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应该可以证明我是一个过路人;然后我身上还穿着‘老年夕阳旅游团’的团服,这应该可以证明我善良吧?”
里面的人又沉默了三秒,显然没有想到金不换居然真的在找论点证明,不过,这样确实感觉好像不是个坏人,但他为了保险,又提了一个问:
“那你既然是‘老年夕阳旅游团’的成员,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金不换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遭遇如实托出:“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真的没说假话。”
“我从小就容易被人遗忘,今天也是这样,我在团里就是帮老人们跑腿的,结果下车放风,顺便帮其中一个老人摘野花时,就被车忘记了。他们自己开车走了,我在后面追了一会儿,也没追上。”
“当然,我知道我这个说法可能有点儿太网络段子了,你不信也是正常的……”
正当金不换自我否定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帐篷拉链却被拉了下来,一张如同看见了前世今生好兄弟的脸露了出来。
帐篷的主人激动地握住了金不换沾着泥土的手,大力地摇动起来:
“换个人来他肯定不信,但是你遇上的是我,我信!因为我跟你一样,我也是被落下来的。
我明明是抱团去隔壁山上野营的,结果被掉在了中途,还好我在中途出来上厕所的时候,记得背上我的包,不然我现在也只能做个野人了。
从小到大,我都属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是这样呢!”
“存在感极低”这种特性,旁人是很难想象在成长过程中,到底会受到多少委屈的。
当金不换听到眼前这人的话时,他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我以为我上辈子一定是炸了老天爷的祖坟,所以才惩罚我今生这么没有存在感,谁知道竟然还有人跟我一样,而且我在如此落魄的时候能够遇到你,看来老天爷还是待我不薄啊!”
作为同类的对方,显然能够领悟到金不换这话中的悲痛,于是,他热情地将金不换拉进了自己的帐篷里,跟着感慨道:
“我也以为我真的就要一个人独特到死了,没想到竟然有你这个同伴,我们真的该感谢老天爷,看来上辈子我们俩是一起去炸的老天爷的坟,所以才有这样的缘分啊!”
“是啊,太好了!”
原本走了好几个小时的金不换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他遇到的人是和他有着相似经历的同类,于是,双方整晚都没有再闭眼,一段一段地诉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经历的各种奇葩事。
一直到太阳升起,两人才终于有了睡意,各自睡去,一个小时后他们就醒了过来。
金不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看着帐篷的主人一时无言,两个人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好像昨天晚上聊得不亦乐乎的人,并不是他们一样。
直到一声鸟叫,打破了两人的安静。
金不换考虑到昨天是自己接受了这位朋友的救助,于是他主动开口道:“这位朋友,不好意思,昨晚太激动了,我应该是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吧?”
对面的人松了一口气,恢复了昨天晚上的活跃,他拍着胸口说:“太好了,我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问你的名字,看来不是我们各自忽略了对方的信息吧?因为我还记得你昨天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