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一霎便退开, 抬眼,低声笑问:“答应吗?”
谈宴西不说话,只是垂眸, 看着他,目光仿佛在说,当然,有什么是不能答应你的。
他实在长了一双过分容易叫人觉得深情的眼睛。
周弥总在这种时候警觉, 心里敲钟, 好像头顶提了一条线,在她试图涉足悬崖之时, 将她往回拽。
她笑了笑,收回目光, 盯着他衣领处,“还有第二件事――是你拜托卫丞的吧?”
谈宴西笑说:“什么我拜托的?”
“不许装傻。卫丞既然是你发小, 肯定更知道你的忌讳。哪有头回见而,就绕过你直接叫我给他做事的?除非一开始就是你委托的他。”
谈宴西再看她的目光便有些玩味的笑意,“……你这么聪明,往后可怎么糊弄你?”
“为什么要糊弄我?”
“保不准我哪天犯了什么错?”谈宴西玩笑语气。
周弥也笑, 看着他说:“可以解释, 可以叫我原谅, 为什么要糊弄?我也不是小孩儿。小孩子才会任何事情给一块糖就能雨过天晴。”
谈宴西笑了,刚要说话, 周弥手指轻轻一按他嘴唇,“我来猜猜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好不好?”
“你说说看?”
“你一定在想,这个姑娘怎么这么较真啊, 可真没意思。”
谈宴西哈哈大笑,“弥弥, 这话就是你瞧不起人了。”
谈宴西一这样称呼,周弥就似给点了死穴,什么气焰也没了。
怔然片刻,才又出声:“卫丞是真的缺人,还是你非要加塞呀?”
谈宴西说:“他是真的缺人,我也就顺水推舟。”
抬手,捏捏她脸颊,“上回毁了你一个工作机会,这回赔给你――可不许跟我耍小孩子脾气,说不肯去,正儿八经的社交场合,你去锻炼了,收获到了,那就是你的。”
周弥一下便说不出话。
巴黎那一茬都过去好久了,他倒还记得,这回的赔礼,十足真诚。
说这是走人情关系,投机取巧也好,可她还没清高到吃碗饭还得从种地这一步做起,端到她嘴边的,她就好好吃。别把饭碗砸了,给他、给自己丢人就成。
没多久,车就开到了谈宴西的公寓。
周弥特意带了一身换洗的衣物,单拿一只纸袋装着,放在了一旁,下车时就把它提了下去。
进屋先洗澡,才发现谈宴西的衣柜里,单辟出了两扇门的空间,里而挂了给她准备的睡衣,还有些基本款式的衣物,衬衫、牛仔裤和裁剪简约的直筒裙,应对不时之需绰绰有余。
她坐在换衣凳上,脱身上裹身裙,望着那黑色衣架垂挂的衣服,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自上回吵架,划定彼此底线以后,他们多半不会再次发生那样几乎差点玩脱的矛盾。
谈宴西对她的态度里,少了许多那时不时展现的,仅仅像是对待玩物的轻慢,她很能察觉。
可是,他越接近于完美情人,她却越慌,无端的一种直觉。
像是自己其实在握一把风,以为已经握得够紧了,偷偷张开条缝往手心里偷看。
还是什么都不存在。
谈宴西坐在客厅里,拿手机微信处理点公事。
片刻,起身往卧室去,拿昨晚丢在沙发上的一份文件。
听见浴室水声,不由驻足。随后便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推开衣帽间的玻璃门,径直走了进去。
浴室门被推开的一霎,周弥吓了一跳。谈宴西穿戴整齐的,就这么踏了进来,花洒浇了他一身,衬衫瞬间湿透。的白色雾气里,他去捉她的手腕,让她的手往他长裤的皮带上靠。
好像让上一回的事情继续。
……
周弥后悔得很,让她上次手贱,半点好处没捞到,这次都被讨了回去。
她于雾气朦胧中,回头去望他。
他头发被淋湿,柔软地落在额头上,更深的墨色,衬得肤色更白,投入时的表情过于冷峻,可瞳色却深,有灼烧的热意。
她想她也同样。
结束时,水仍然哗哗地洒落,像簌簌的雨声。
谈宴西在她耳畔低笑说:“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后的麻烦。”
周弥不说话。听不得这样的话,可也无力去推开他了。
等吹干头发,周弥直接去床上躺下。
谈宴西去了趟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叫她困了可以先睡,他先回一封邮件。
周弥说:“你不是当老板的吗,怎么也这么勤奋。”
谈宴西说:“有人天生可以不劳而获,有人不是。”
周弥转头看他,“你难道不是?”
谈宴西笑笑,伸手摸摸她一头柔软的墨色长发,“你先睡吧。”
周弥上了一天班,晚上又玩到这时候,确实累。
她调整睡姿,微微倾斜,脑袋抵在他腰间,意识困顿,呓语似的:“我要挨着你睡。”
谈宴西手指一顿,低头去看她。刚吹干的头发蓬松柔软,快将半张侧脸也遮住,她在睡意朦胧的边缘,表情全然放松,乖巧得很。
他不由伸手,手指轻柔地捋了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