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在农家道道腾起, 空气传来淡淡的香料味,家酿酒浓稠润泽, 静静地躺在瓷罐里。
蒋夜坐在他面前,杏眼里藏了月色, 一眨不眨,平静地看着他。
闻时觉得蒋夜酒量应该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她还是清醒的。
被小姑娘这样盯着看, 闻时坐立难安,他参加过维和,去过国境丛林里缉/毒,但是都没有现在的压力大。
他脑子里转过无数想法,乱麻似的搅在一起,想了好久,也跟蒋夜那般盘腿坐下,俩人就这样互相瞪着。
“你这样跟劳改犯交待好像。”蒋夜看着闻时的短碎发,以前戴着军帽不明显,现在真是充分体现了军营里严苛的生活。
“我要交待。”闻时紧紧绷着脸,吐出一句:“我以前给亲戚家妹妹送礼物……送的是死亡芭比粉。”
蒋夜眼皮一跳:“……”
他五官仿佛都要纠结在一起,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一说出自己的黑历史:“我有时候搞不懂你们女生的心思, 只会说多喝热水, 认为素颜清纯的姑娘最漂亮。”
蒋夜:“……”
“我妈常常会被我气死,觉得我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只能拼命赚钱, 希望对方能看中我们家的钱勉为其难接受我。”
闻时越说气势越弱, 如果他身边的气息能有实质,那大概冒出来的烟都快炸了。
“所以——”蒋夜开口,“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闻时继续说,“虽然你有点凶,说话常常不给我面子,又懒得做家务,身材也不是特别好……”
“……好了。”蒋夜作势要起身,“我们凉了。”
“别别别!”闻时赶忙拉住她,“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他的表白一气呵成,比前面那段自我检讨语速快了许多,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是从大脑里从心底里蹦出来的。
蒋夜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看他,从那深邃的眼眸里看出了他的惊慌无措,闻时刚刚有句话说错了,就凭他这张脸,根本不用担心未来的问题。
她坐回位置,听着闻时继续坦白:“我们俩现在挺好的,至少日常交流没问题,我担心万一说开了,你跟我妈一样,被我气死了然后跑了怎么办?”
蒋夜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神色,实在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在一零八战役期间,闻时在丧尸群里所向披靡,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无所不能的气场,张扬,嚣张,又有无与伦比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他可以很无畏地蒋夜说,你打镇定剂吧,我绝对把你带出去。
蒋夜也相信他做得到。
而此时此刻,他也有惊慌的事情,也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
简直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然后落入蒋夜的眼里,戳进心里。
蒋夜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睫毛动了动,脸颊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整张脸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她缓缓说:“我也挺喜欢你的。”
不是“你挺好的”亦或是“我也觉得你很优秀”,而是很直白地说了出来。
闻时呆滞了,愣了半晌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直到看着蒋夜拿着陶罐离开。
这会他反应过来了,立马追上去,在蒋夜面前倒着走,他神采奕奕,问:“你说真的?”
“真的。”蒋夜点头,“我希望你知道。”
他们俩之间,一直是双向箭头。
边上的老树随风摇晃,落下片片落叶,枝丫枯了大半,光秃秃地伫立在寒风里。
闻时脸上的堆着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挠了挠后脑勺,感慨了一句:“哥怎么会这么有魅力啊!”
“嗯。”蒋夜接了他的话,颔首。
闻时站在她边上刨根问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藏得那么好。”
“不知道,莫名心动了,挡不住就说了。”蒋夜看着他说。
“你这样子我都有点不习惯。”二人行至了院子门前,蒋夜站在铁门前,闻时在外面低头看着她。
恰有一朵云飘过,蒋夜的半张脸藏在了阴影里,她脸上噙着浅笑,听到闻时说:“等我……还有你都准备好了,我一定会再说一次。”
现在不是在一起的好时机,会分走精力,他们俩都明白,蒋夜手握山海录还有崽子们,她没有准备好告诉闻时。
而闻时命不由己,在部队,又是打前锋,执行最危险的任务,生活不安定。
与其之后磕磕碰碰,倒不如还是保持现在的关系。
只是这层关系明朗了,把原先的烦恼揪心尽数吹散。
他们俩都是很坦坦荡荡的人。
“我进去了。”蒋夜说,“明天见。”
闻时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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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少了家畜,农作物也越吃越少,明显的改变是每天磨豆子只能换两根玉米了,再慢慢变成干一天换一个馒头。
李铁柱的头发变成了地中海,整日愁容遍布,跟在蒋夜后面:“试验田行不行啊?”
“我在试。”经过几日的探索,蒋夜尝试了灵气、天然化肥种种手段,但是晶核里面的灵气实在太少,神蛋壳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