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不知岁月。桥上芦苇沙沙,桥下流水潺潺,清风水汽吹得心旷神怡。
顾笙笙摇晃着双腿,静静欣赏山间景色。城里净是水泥森林,半山别墅只能看见海景,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纯粹鲜灵的山间景色。
一只红翅膀的蜻蜓翩跹而来,停落在廊桥的枕木上。顾笙笙屏住呼吸,欣喜地勾一勾沈妄的手指:“沈妄,看蜻蜓……”
沈妄没回应。顾笙笙侧头望去,只见沈妄轻靠在自己肩上,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深邃眉眼与一管高挺鼻梁,长长睫毛覆下,竟是睡着了。
顾笙笙放轻了嗓音:“沈妄,你睡着了?”
沈妄“嗯”了声,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顾笙笙道:“我去洗手,再拧条毛巾给你擦擦手。”
沈妄皱了皱眉,扣紧的手松开了些。顾笙笙趁机抽出手,两人十指紧扣,番茄汁水弄得黏腻腻的,难为沈妄这个洁癖忍这么久。
清冽泉水冲洗掉手上的黏腻,顾笙笙捧起水泼在脸上,仔细地擦洗脸颊上的番茄汁。水珠沿着天鹅颈滚入衣襟,沁凉清爽,山风吹来,顾笙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痛快非常。
顾笙笙用手拨着水,忍不住回头看沈妄,他只是安安静静坐着,背影懒散放松,像只打盹的大猫。
夏日山间寂静无声,只闻蝉鸣阵阵,水声潺潺。顾笙笙衣襟半解,用浸了山泉水的毛巾擦拭脖颈和肩膀,大片肌肤如冰似雪,白得晃人眼。
冷冽泉水浸湿了裙子,风吹来,顾笙笙冻得轻轻颤抖,终于息了玩水的心思,捞起毛巾擦身。
蓦地,冷风被挡住了,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
顾笙笙头也不回,就把湿漉漉毛巾往后甩,却被一双滚烫胳膊抱住:“沈妄,你偷看我!”
沈妄嗓音沉沉:“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顾笙笙辩解道:“我以为你睡着了……手拿开!”
沈妄从背后将顾笙笙揽在怀中,她滑腻肌肤沾了泉水沁凉,如同上好羊脂玉,触手生温,“风太大,我替你挡着。”
顾笙笙在沈妄怀里挣扎。她挣扎得也不是很认真,更多是羞恼。仰头怒视沈妄,水洗过的小脸愈发明媚鲜妍,番茄汁水浸染的唇红馥馥的,像在等一个吻。
沈妄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山泉水的清冽甘甜。沈妄宽阔怀抱将她妥帖包裹起来,挡去了山林的注目与冷风。顾笙笙像火炉上的麦芽糖,逐渐融化柔软,主动搂上了沈妄的脖颈。
这个吻细腻绵长。直到一阵风吹过顾笙笙光裸的手臂,她忍不住轻轻颤了颤。沈妄这才松开她的唇,嗓音低哑:“把衣服换好,要感冒了。”
顾笙笙杏眸含水,脸颊晕红,懵懂地看着沈妄,还没从方才的吻中缓过劲来。
沈妄在她眼睛上轻吻:“别这么看我,除非你想在这里……”
沈妄喉咙发紧,不再说下去,单手捞起毛巾拧干,替顾笙笙擦拭肌肤上的水珠,又要帮她脱掉湿透的裙子。
顾笙笙回过神,推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你转过去。”
沈妄不为所动。
顾笙笙捂住嘴,小小声打了个极尽做作的喷嚏。
”……”沈妄到底转过身去,用宽阔肩膀帮顾笙笙挡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声,沈妄略带惋惜地想,又没看见蚊子包。
后背忽然遭袭,温软一团扑到背上,带着清冽甜香:“我换好了!”
那点儿小遗憾就烟消云散了。
沈妄拉着顾笙笙坐下。顾笙笙一身清爽,舒服地枕着沈妄的肩膀,两人头对头低声聊天,互诉衷肠,有聊不完的话。好似分别不是短短五日,而是五年。
顾笙笙告诉沈妄剧组发生的趣事,又说沈言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沈妄没什么话说,在顾笙笙期待的注视下,终于讲了一件可以称之为有趣的事:沈霆琛被人做套,亏空了公司几千万公款,负责的一个高端楼盘又出了事,连累沈氏股价连跌两个点。现在投资商和股东们都闹到总部,要沈妄做主。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消息。顾笙笙气道:“沈霆琛做的事,凭什么要你收拾烂摊子?他自己呢?”
沈妄眉心隐隐拧起:“他到底想负责。”
沈霆琛闯下大祸,居然闯进会议室大发厥词,宣称自己会负责,不需要沈妄的帮助。
可众所周知沈霆琛的母亲名不正言不顺,根本不得沈老爷子的认同。将来沈老爷子一走,沈霆琛一家子只怕会立刻被踢出沈氏。谁信他能负责?他拿什么负责?
投资商毫不客气地戳穿了这一点。沈霆琛出了个大洋相,终于跑得不见人影了。
顾笙笙扯着沈妄的衣襟:“你不准理他。”
沈妄漫不经心道:“我不管,他们会去烦老爷子。”
转了一圈还是落在沈妄肩上。
顾笙笙气道:“可是你总不能一辈子都给他收拾烂摊子吧?爷爷明明知道那一家子对你做过什么。”
沈妄揉一揉顾笙笙眉心:“放心,我心中有数。爷爷为了我车祸的事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虚弱至今,养着这群废物,权当哄他开心了。”
那群废物最好日夜为沈老爷子祈福上香,请上苍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