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程
两人各自撑着伞回去，大风把雨斜斜吹进伞下，别提鞋子了，连衣服都湿了。温母见两人忙迎上来：“你们都快去洗个澡吧，我把饭菜摆好。”
温晋做出一个虚虚拥抱的姿势：“辛苦老婆。”
温景煜看得好笑，这两人真是越到年纪越腻歪。倒是温母韩晓韵看到温景煜的时候一下子红了眼：“小煜，你这气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
“没，”温景煜龇出一个少年人的笑，“就是出机场淋了点儿雨，可能冻着了。”他这样子的笑容还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和他现在西装革履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韩晓韵一下子心酸起来，竭力掩饰自己情绪挤出一个微笑：“赶紧去泡个热水澡吧，记得把头发吹干。”
温景煜摸了把自己的寸头：“遵命！”
饭厅里的灯光是柔和的橘黄色，轻柔地笼罩着屋子，看上去温暖极了。温景煜已经太久没感受过这种气氛，蓦地生出一丝困倦来，想好好睡一觉，最好是像以前一样一睡能到中午，起来什么都不想，吃饱了就出去玩。
韩晓韵的手艺还是一样的好，直给温景煜夹菜：
“你看你瘦的，多吃点儿。明明上次见你还有点儿肉，现在全都瘦没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她说道末尾已经有点儿颤音了，人到中年，很多事情都看开了，感情就变得越来越重要。
她深知自己缺席了温景煜的很多年，也没有把母亲这个角色扮演好，现在看到儿子独自长到这么大，难免有些心酸。温晋抬手拍拍她的肩，故意宽慰道：“他们这些年轻人最怕的就是长胖，老刘他们家儿子比景煜还瘦呢，天天嚷着节食。”
温景煜忙笑着接茬：“可不是，这样走出去别人才会夸我风度翩翩美男子呢。”
韩晓韵被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给逗笑了，催着两人赶紧闭上嘴吃饭。
他们一句工作也没谈，就聊聊生活中的小事情。韩晓韵还八卦地打听了一句：“老楚家那丫头在你那儿做得怎么样？你不知道老楚天天念叨皖笙，恨不得造个宫殿让小公主永远被宠着。”
温景煜笑了下：“那皖笙可得是文成公主之流，她挺好的，就是时常累着她。”
“我说儿子，”韩晓韵心疼地揽过温景煜，温景煜已经比她高了，她搭肩的时候颇有几分吃力，“你平时
照照镜子吧，都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了，别仗着年轻就挥霍身体。”
“知道，这阵忙完就打算放个假。”
家里给他备的房间他没住过几次，并没有小城老家小房间的熟悉感。但也比他在办公室、在上海暂住的房子里要温暖得多。
温景煜大致给温晋提了一嘴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但什么事情都还得自己去解决。他来之前就已经要到了周明康的联系方式，只是对方要么不接要么挂断，最后似乎直接把他拉黑了，联系不上。
他准备直接去维斯候着，不信蹲不到人。
但这样到底太被动了，楚晥笙那边一直在拉回主动权。粟清曾经就这个问题请教过导师，导师向来偏爱他也有印象，算是证人之一。而且以前导师还要求他为此写过一篇论文，只是最后粟清自己不满意，就随手扔在了实验室。不过导师发现后以他的名义顺便发表了，在科学期刊上能够查到，能当一份有力的物证。
天平渐渐倾斜，周明康那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当不了缩头乌龟只能出来面对。毕竟负责人是他，公司业大根基稳，大不了就把他给推出来当替罪羊。
他打电话给粟清：“粟清，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肄
业，我家里真的很困难。我爸病了这么多年现在还下不了床，我妈现在还住着院，我还得供我弟弟上学，他还没上初中啊。”
粟清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你偷窃了我的想法，你犯了错就该受惩罚。”
“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但是当时我妈突然犯病，我也是走投无路啊。如果我不，不把我们这个想法私自挪用，我哪里能挣到足够的医药费…”
“粟清，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在底层挣扎的人有多么难。你家境优渥脑子灵光，当初一起读书的时候导师又处处偏爱你，你不懂生活真的能逼死人啊。”周明康那边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噎起来，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了，听起来颇有几分心酸。
粟清没法开口，他受的教育就是犯错应该受惩罚——但是如果真的惩治了周明康，他的一家老小怎么办？
周明康似乎感受到了粟清的犹豫，竟然添油加醋起来：“粟清，你可别忘了，我肄业也有你一半功劳。如果不是因为你，导师怎么可能处处打压我，那些好的机会都留给你了，我除了离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粟清张口结舌。
正巧楚晥笙回来了，见到粟清那样子皱了下眉：
“周明康？”
粟清下意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楚晥笙夺了过去：“周明康，我奉劝你别在粟清这儿打温情牌，你们公司的律师函现在还挂在我们门上呢，既然想走法律程序大家就规规矩矩的。”
“还有，我们老板可在北京守着你呢，您既然想好好聊，那么大的面子还是收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