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能猜到这个，不由得露出惊讶表情：“你怎么猜到？”
卓谦毫不客气地把晏舒阳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无不讥讽道：“谁让你那么听他们话呢？他们让你来，你不会不来。”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晏舒阳内心敏感某个点，他就这么僵了许久，最后却忽然笑起来：“没错，是沈爷爷让我来找你。”
卓谦警惕道：“找我干什么？”
“只是让我来看看。”晏舒阳耸了耸肩，转身坐到椅子上，他修长双腿交叠，神态放松地说，“沈爷爷查到你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叔叔婶婶一起生活，你叔叔婶婶以前在Q市做生意，后来生意亏损欠了不少债务，为了躲债才搬来D市，你叔叔婶婶并不喜欢你，也承担不起你曾经高额消费，所以你不仅把你那个阿姨给你钱全花光了，还借了外债。”
晏舒阳云淡风轻地揭开了卓谦过去，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原主藏着掖着不想被人发现过去。
原主最不想被晏舒阳知道这些事，但不管是原主还是这个身体上个宿主，估计他们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晏舒阳会把他们曾经事扒得底朝天。
饶是卓谦再不在乎晏舒阳想法，在此时还是有些紧绷。
之前他从不去想自己和沈加澜之间差距，可晏舒阳话让他不得不正视那段差距，若不是亲耳听见晏舒阳讲述自己过去，他甚至想不到自己曾经是那样糟糕一个人。
虚荣、贪婪、满嘴谎言、为了自己无止境**借下高利/贷。
“哦，对了。”晏舒阳声音拉回卓谦飘远思绪，他抬头看着卓谦，“你那些债也是沈加澜帮你摆平吧？”
卓谦脸色有些发白，他捏紧手指，直到感觉到了疼痛，才迫使自己保持镇静，他没有否认：“对。”
晏舒阳问：“你知道那件事给沈加澜惹上了多大麻烦吗？”
卓谦吸了口气：“我知道。”
“你债主找到沈爷爷，并试图用那件事敲诈沈爷爷，当然，他没有成功。”晏舒阳说，“当时沈爷爷就查了你，只是他没想到沈加澜后来会为了你……”
卓谦紧盯着他：“为了我怎么？”
晏舒阳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接着道：“虽然沈爷爷不喜欢你，但是考虑到沈加澜脾气坏也没几个朋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晏舒阳！”卓谦忍不住打断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是——”晏舒阳从椅子上站起身，和卓谦面对面，他比卓谦高，垂着眼睑看下来目光格外专注，“你和沈加澜不适合。”
卓谦扑哧一笑：“我和他不适合？那我和谁适合？”
“我。”晏舒阳轻轻笑道，“我们挺适合。”
卓谦收敛了笑意，目光发冷。
晏舒阳仿佛察觉不到卓谦眼神里冷意，兀自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没有至亲人，在夹缝中求生，我们和沈加澜不一样，沈加澜从小被众星捧月，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可我们只能靠自己，曾经我一直很孤独，我以为我要永远这么下去，但在你面前时，我好像能卸下防备。”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靠得太近缘故，卓谦又从晏舒阳身上感觉到了那股熟悉压迫感，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不介意从前你是个什么样人，只要你愿意话，我们可以重新了解彼此。”晏舒阳站在原地不动，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然带了几分恳求味道。
然而卓谦丝毫没有为之动容，他道：“晏舒阳，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说完，他没给晏舒阳开口机会，继续说，“你对我这种感情不是喜欢，只是找到了你以为同病相怜人而已，你说你能在我面前卸下防备，也只是因为我对你而言没有利益冲突，如果我是宁枫那些人当中任何一个，也许你在我前面会藏得更深。”
晏舒阳表情愣愣，半天才找回声音：“我……”
“与其等着我来解救你，不如先试着自己解救自己。”卓谦叹了口气，“要是你不喜欢你生活环境，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换个环境呢？就算你在大家族身不由己地需要交一些朋友、做一些事，但他们不可能完全掌控你人生。”
晏舒阳嘴唇微张，却始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说白了，是你禁锢了你自己，你列出一堆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你以为这么做能让自己活得舒适一点，其实你活得更累，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晏舒阳垂下目光，露出苦涩笑容，“我是这样吗？”
“你是不是这样人，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卓谦说，“以前我可能对你有点好感，但现在我对你没有一点那方面意思，和你相处太累了。”
晏舒阳嘴唇微张，就这样愣愣地看了卓谦许久，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我知道了。”
卓谦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但看他那样，多余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抿了抿唇，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许是想通了，晏舒阳脸上逐渐恢复了笑容，他扫了一眼收拾整洁书桌，上面放着卓谦从卓睿那里借来高一课本以及之前复习时在作业本上留下笔记。
卓谦字迹很好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即使在草稿纸上也不会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