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雅从未告诉儿女和邻居,此时突然被儿子问起来,他心虚得差点下意识撒谎否认。
好在很快,他就想到了辩解的话,“他妈的朋友经常给他钱,给的比我们以前给的还多,我们家这么困难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卓谦气笑了:“其他人知道你们这么教孩子吗?让孩子随便接受外人的钱?”
卓俊贵在儿女面前丢了脸面,羞得一张老脸铁青不已,“你妈的朋友又不是外人,再说了,她愿意给你钱,正好我们家缺钱,正好拿来救急。”
卓谦沉声道:“要不是你亏光了我爸妈的遗产,我用得着拿外人的钱?”
被一针见血戳中痛处的卓俊贵浑身一震,铁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这是他最不愿回想的事,他甚至连反驳卓谦的话都想不出来。
一口浊气硬生生地卡在他的喉管里,憋得他胸口逐渐发疼。
周文雅见卓俊贵的表情不对,连忙放下碗筷,上前揉了揉卓俊贵的后背,“老公,你怎么了?”
卓俊贵摇了摇头,回想起搬来这里之前经历的种种,一股难以抵挡的悲凉感涌上心头,夹杂着深深的挫败。
尽管他的自尊心早已被粉碎,却还是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屈辱。
这时,卓睿开口,“以后我把我的生活费分你一半。”
本在刨饭装死的卓菲愣了下
,“哥?”
卓谦也颇为诧异。
只有卓睿面色如常,“我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决,花不了多少钱,除了买资料书的钱外,剩下的都可以给你。”
其实卓睿的生活费也不多,都是从他拿到的奖学金里分出来的。
卓菲知道这点,反应尤为激烈,“哥,再怎么着也不用你来给生活费,你还是个不会挣钱的学生呢,况且卓谦他有……”
“钱”这个字还没来得及从卓菲嘴里说出来,卓谦冷飕飕的一眼撇过来,卓菲瞬间没了声。
她埋着头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要给也是爸来给生活费,他一天到晚闲在家里没事做,正好出去找些活儿挣钱养家。”
卓俊贵:“……”
这个死丫头怎么一天天的胳膊肘都往卓谦那里拐!
最后,卓俊贵和周文雅还是舍不得让大儿子吃亏,咬咬牙保证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卓谦生活费,这件事才就此结束。
直到吃完饭,卓俊贵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就是想找卓谦的茬而已,怎么到头来又是他们夫妻俩吃亏?
好像每次和卓谦杠上都没好事!
还有他那对好儿女,一个两个的不知道被卓谦灌了什么**汤,一个要把自己的生活费分给卓谦,一个成天替卓谦讲话。
气死他了!
卓俊贵忍不住向周文雅抱怨,周文雅还在厨房里忙碌,正在准备明早要卖的包子,听完自家老公的一通怨言后,沉默了许久,她发出一声叹息:“小菲说得没错,你与其成天在家里躺着,不如出去找点活儿干。”
卓俊贵跑来厨房找周文雅可不是为了听这些话,他顿时火冒三丈,把从卓谦那里受的气通通发泄出来,“连你也要帮着那小子说话是吧?你也嫌我不会挣钱?我看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周文雅突然把手中的面团摔在案板上。
啪的一声响,把卓俊贵吓了一跳。
周文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转过身,生平第一次用冷脸对着卓俊贵,“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那我们离婚吧,每天起早贪黑的日子我也受够了。”
这下卓俊贵彻底被周文雅的话吓着了,满腹火气在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他说的是气话,可他能感觉到周文雅不是在开玩笑。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要和我离婚?”
周文雅没再哄着卓俊贵,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话,“如果你一直这么好吃懒做下去,我们还不如把婚离了,各自安好。”
“不行!”卓俊贵慌了,他终于有了危机感,“我不同意离婚!”
周文雅看着自己懦弱的丈夫,内心一片平静,以前她也有过怨恨有过恨铁不成钢,最后那些情绪都被又苦又累的生活磨灭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尽管她的确动过离婚的念头,却也知道离婚后她的日子不一定会更好过,于是她换了个话题,“还有你哥嫂留下的遗产,可能你侄子以后会管我们要回去,尽早做好准备吧。”
卓俊贵两眼一瞪:“他敢!”
若依卓谦以前的性子,周文雅确定卓谦不敢,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她总感觉这件事不会不了了之。
另一边,卓谦洗完澡回到房间,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他洗澡前去卓菲那里搜刮了一堆钱回来,还以为卓菲意难平来找他说道了,结果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卓睿。
卓睿比他先洗完澡,这时已经换上一套非常幼稚的皮卡丘图案睡衣,亮黄的颜色和卓睿淡漠的表情格格不入。
这套睡衣估计是周文雅给卓睿买的,质量不好,起球严重,肩膀上有一处还开线了,但卓睿并不在意这些。
卓谦问:“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