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多玩了一会儿。
这栋楼空了几十年。
没人住进去,任由它腐朽,门窗脱落,被卖废品的收走。
之所以空着是因为它死过几个人。
原来的老住户搬的搬,死得死,没有多少人记着这栋楼的事情,更不会拿出来说。
听说小孩子火气旺,常常往这个地儿跑,也能压制它的阴气。
一堆孩子在,也不会出什么事,就算心里忌讳的,也只偷偷告诉自家孩子不要去玩。
像白家夫妻,没有根基,也不和大妈们八卦的人,就得不到这样的“内部消息”。
玩石头剪刀布的时候,白羽若是下意识伸手,一定会出个剪刀。
他会出一个锤子。
下一局白羽会出布。
因为他还是会出锤子。
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白羽心想,他可真傻啊,我出了一次剪刀,他出锤子赢了一次,第二次竟然又出锤子。
白羽挑一挑眉毛,他就知道她会出什么。
然后白羽就一直赢。
白羽领先很多会很满足。
想输的时候,就会出剪刀。
他心领神会,出锤子。
白羽很有成就感,出剪刀的时候感觉偷偷让了他。
哥哥玩石头剪刀布的时候也很笨嘛,只知道用锤子。
一个人爬楼梯,领先太多很没意思。
白羽比他矮一个头。
最喜欢在他前面两个台阶,可以俯视他头顶的两个发漩。
听说有两个发漩的人聪明,白羽把自己的头发刨成狗窝也只有一个。
白羽有些失望,看来注定是没有他聪明了。
四楼最上面的楼梯通向的是一面墙壁。
上面有一道老旧的门,没有上锁,似乎轻轻一推就能开。
整个楼房是四四方方的。
顶上并没有天台。
为什么要在楼梯的尽头装一扇门?
它通向何处?
这是整栋楼里唯一的门。
潮湿阴暗。
即使曾经上的漆剥落了,也能看出艳丽的红色。
奇异地吸引人的视线。
“看我们谁先去开门!”
两人相差不远,常常是你赢我一次,我赢你一次,渐渐和门接近。
他下意识数了台阶数,发现有些不对。
每层楼有两段台阶,每段十二阶,最后这一段有十三阶。
为什么会多出来一阶?
天已经黑了,四处寂静,听不见雨声。
“我们回家吧。”
他再上了一阶,和白羽站在同一阶楼梯上。
“好啊。”
白羽没有反驳,两人牵着手往下走,明明走了三四楼了,却迟迟回不到一楼。
白羽一回头,那扇门就在两人身后,阴魂不散。
“哥哥。”
白羽握紧了他的手。
“别怕。”
两人一起下楼,越走越快,甚至还是跑,然而每次回头,都在四楼尽头的那段楼梯上。
“闭上眼睛。”
他一只手牵着白羽,一只手摸索墙壁,慢慢往下走。
如果视觉在骗人,那么触觉一定不会骗人。
白羽也闭着眼。
牵着哥哥的话,就不害怕了。
他摸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应该是个人头吧。
还是温热的。
鬈曲的发、怒睁的眼、静默的鼻息、姣好的唇形,涓涓细流从人头口中涌出。
粘稠灼热。
“哥哥,是什么味道?”
“没有什么,不要睁开眼睛。”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走。
这回摸到了一只人腿,应该是男人的腿。
腿毛旺盛,齐大腿根部切下来的。
肌肉纹理已经僵硬,硬邦邦的。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很快。”
他摸到了不少东西。
感觉手上的液体都凝固了,也没有停止往下走。
他终于摸到了白羽。
闭着眼睛,安静沉默的白羽。
没有呼吸。
而他的另一只手牵着的,是活生生的白羽。
但他的感觉不会错。
最新的一具尸体是白羽。
她的眼睛,鼻子,嘴,脸型轮廓,和白羽一模一样。
连被蚊子咬出包的位置都一样。
他睁开眼睛。
眼前是那道红色的木门。
上面的颜色似乎更鲜艳了,涌出了一小滩血。
“哥哥?”
白羽忐忑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来,把门打开。”
“死一个,或者都死在这里。”
“时间已经不多了。”
“来。”
“让她开门,你就能逃出去了。”
门口的血很粘稠,流得很缓慢,但它也漫下了台阶,即将落到白羽脚边。
“小羽,我们再玩一局。”
白羽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眯起眼睛,像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