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头一次在徐向前面前没了自信, 笑容透着点小心翼翼, “向前,我之前不懂事儿, 听人说城里多好多好, 就心里有那么点向往。(n.)但邹文他是胡说的, 我对他真的没意思,我顶多就是跟他打听了几句城里的事, 我跟圆圆也打听过,不信你问她。真的, 我自小就知道你是我未婚夫, 只是以前没开窍,也没想过这些事, 后来、后来我一明白过来, 立马就来主动找你了,我们相处得也很好不是吗?向前……”
“我问的是你结婚后又找他干什么。”
“我、我没找他!真的!向前,他编那瞎话不能信的, 我为什么要说有返城名额骗他?我有什么好处?他说我报复他,返城名额这种一问就戳穿的谎言我会说吗?我没那么傻啊?”季兰越说越有底气, 坚定地道, “邹文就是恨我爸调他挑粪故意报复我,你信我,我的帕子真的丢了, 真不是我给他的。”
徐向前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季兰的话他只信一半, 但他这几天想好了不跟季兰离婚,那刨根究底就没有意义。他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季兰问:“你跟他……抱过没有?亲过没有?”
季兰眼皮子一跳,疯了似的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她冲过去蹲在徐向前面前,抓着他的手痛哭不止,“我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发誓,这辈子我心里眼里只有你,只想跟你过一辈子,绝对没想过别的男人。如果我说了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徐向前面上一怔,低下头看见季兰可怜的样子,心中的怨恨愤怒慢慢就压下去了。虽然十年前破四旧不许有鬼神之说,但许多人心里对这些还是很敬畏的,特别是破四旧的事已经过去七年,现在村里偶尔也会有不对劲的人偷着找人“看病”,季兰不可能完全不信,那她说的誓言就很可靠了。
仿佛终于得到点妻子忠贞的证明,徐向前的情绪明显不再紧绷,但他还记得他妈叮嘱他那些话,不能这么快原谅季兰,否则季兰就不会长记性,下次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来。
于是他冷着脸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起身道:“你回去吧,家里最近办喜事,你别再过来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晦气,我们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给东子把喜事办好。”
“我回来可以帮忙,我……”
“不用,赶紧走。”徐向前扯着季兰的胳膊,直接将她推出了门外,当着她的面把大门关上了。
季兰气得心都是抖的!明明上辈子人人都说徐向前疼媳妇,喜欢那女人喜欢得不得了,一进城就给那女人买好东西,为什么换成她就这么无情?她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难道徐向前心里没她?那以后那个女人要是出现了,徐向前岂不是要变心?
苏圆圆在院子里抬眼一扫,就看出季兰是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这会儿指不定又怨恨谁呢。她也没兴趣搭理,反正她的任务是季兰身边的人,跟季兰本人无关,跟徐向前也无关,他们两口子的事,她才不管。
她把手稿留给徐晓娜看,不等刘淑英下工就又兴致勃勃地回去写下一本了,新稿纸和笔还是徐晓娜给她的。这回她准备写一个小姑娘的故事,依旧是架空朝代,依旧是励志人生。希望可以鼓励到一些天真柔弱的小姑娘,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坚强起来,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她从前就是上完工直接回知青点或者去后山散步,现在更是除了上工时间全呆在屋里不露面,吃饭都是端进屋里,一边吃一边检查错字。这么个全村一枝花,愣是没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听刘淑英传出两个月后结婚,许多汉子都扼腕不已。
第二天徐晓娜熬夜把看完了,激动地来找她,小脸上难得显露出几丝兴奋。待瞧见她桌上的稿纸,眼睛立马又亮了,“圆圆姐,你又写了一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啊,昨天的看完了?”
徐晓娜连连点头,“都看完了,圆圆姐,你写得太好了,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故事。”
苏圆圆扑哧一笑,“你当然没看过了,这种书早在十年前就不流通了,我估计有不少都烧了呢。这些年推广的全是孤儿流浪记和小兵张三这类的书,这种你应该看过吧。”
“看过。”徐晓娜捏着手稿犹豫片刻,担心地说,“圆圆姐,要不然……你先不要投稿吧?虽然有人说现在不禁这些了,但毕竟是刚刚下达的命令,别人还没发过呢,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挑刺呢?会不会把你抓起来?”
苏圆圆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不会,放心吧。我从首都来的,消息灵通得很,说不禁就真的不禁了,这可是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食粮,是需要支持的重大决策,以后啊,不光写书,还有古董、寺庙什么的都会慢慢恢复正常,不会禁的。”
“啊?圆圆姐你真能确定?你可别冒险。”
“真的,你只管放心,我又不傻。”
看苏圆圆是真的胸有成竹,徐晓娜才不再多劝,只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苏圆圆说:“你把这点看完,咱俩到县里去一趟。对了,你看以前去县里还得开证明,现在不就不用了?一切都在变好呢,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