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情绪瞬间又向明媚转变,开始说自己要冰岛的冰,说完之后又说林一砚要是敢在大学里始乱终弃,她就找块木纸板,写上“供男友寒窗苦读数十年,岂料一朝上清北就上演抛弃糟糠女友勾搭白富美的恶心戏码”。
林一砚依旧笑着,全然应下。
到最后,她还说要林一砚在手臂上文她的名字。
林一砚终于有了点反抗精神,开始据理力争:“这是非主流干的事,我才不干呢。”
一通电话讲了整整一个小时,顾秀琦就在一旁听了整整一个小时。
电话挂断,她拍拍林一砚的肩膀:“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累不累?”
林一砚才不理会他妈的调侃,他挑眉,神情上全是炫耀:“我女朋友是不是很厉害,很优秀?”
他胳膊肘搁在大腿上,手臂自然放松,脑袋低垂,盯着地面。
机场大厅地面锃亮,清晰映出他说这话时发红的耳根。
顾秀琦视线模糊了一瞬。那一刻,她明白,林一砚是真的很喜欢时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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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劲全力认真读书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全新的班级,没有熟悉的朋友,没有亲切的老师,更没有丰富的课后时光,有的只是一张一张写不完的卷子和一支一支寿命飞速的水笔芯。
除了枯燥学习,生活里偶尔也有些小插曲。
有一回,时澄月在洗漱台洗衣服,旁边有个女生在给她男朋友打电话,讲着讲着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压抑。
“所以你不想和我好了是不是?”
“……”
“什么叫那个副主席喜欢你,你也喜欢她?”
“……”
“她知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
“哦……”女生笑,“你是根本没告诉你的大学同学你有女朋友,并且你的女朋友在复读就为了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是吧。”
她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又一句的渣男、死骗子、陈世美,而后狠狠挂断电话。
动静之大,让时澄月吓了一跳。回到寝室,她看见那个女生就在自己的宿舍,和另一个女生哭诉。
时澄月晾衣服的时候,女生哭哭啼啼地提醒她也要小心自己的男朋友上了大学之后找新的女朋友。
时澄月想起,上个月国庆放假前的时候,林一砚说他回江城,想来找她,被她严厉拒绝了。高三没有暂缓休息的时候,每一天都是冲刺。虽然国庆长假是时澄月唯一的假期,但是她依然想好好学习。
林一砚沉默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她,是不是她们复读班里有特别好的男孩子。
那委屈的语气,俨然一副“你就是外面有狗了”的模样。
时澄月几乎都要被他逗笑,她梗着脖子回:“对啊,他老是教我做题,人可好了呢。”
林一砚在那头控诉:“你有没有良心?我以前也老是教你做题,你怎么不说我人好?”
说这些还不够,喋喋不休完后还要在她耳边唱《白狐》,也不多唱,就把那句“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单句循环好几遍。
时澄月这才来一句:“骗你的,这你都信。”
彼时他语气恢复气定神闲:“别老骗老实人行不行。”
想到这里,时澄月特别想和那女生说,自己的男朋友不会是这样的人。但是这话说出来未免显得她情商太低了。于是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嗯嗯!”
别人是别人,林一砚是林一砚。
她男朋友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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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考场依然安排在江理实验。
写下最后一门考试的答案时,距离交卷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时澄月看着窗外的晚霞,霞光灿烂,照得她眼睛微眯了一下。
那一天的晚霞,真是漂亮。
她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林一砚,依然是熟悉的黑色短袖黑色运动裤,抱着一大簇花。
暗调的黑和明媚的艳色,衬得他整个人朝气蓬勃,成为人群中最突出的那一个。
时澄月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朝李淑然和时鸣磊跑去。
她附在李淑然耳边:“妈妈,我男朋友来找我啦,晚上就不跟你们去吃饭了。”
时鸣磊在旁边听得一脸发黑:“你不去,那我们干嘛去?”
时澄阳仰头看着他爸,拉住他爸的衣袖,小声提醒:“爸,其实你的儿子也要吃饭的。”
时鸣磊没搭理。
时至今日,时鸣磊也终于明白了,那句“和林一砚不再是朋友”的意思。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万分痛恨文科生的文字游戏。
在痛恨的眼神中,他看着他亲爱的小棉袄干脆利落地把书包甩到他怀里,然后毫不犹疑地朝林一砚跑去。
她一把扑进林一砚怀里,脑袋扬起,亲了亲他的下巴:“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看见你?帅的太明显啦林一砚!”
时鸣磊把书包丢给时澄阳,捂着胸口,一瞬心痛。
李淑然嫌弃看他一眼:“行了,别皱眉了,你女儿看不见你这张脸。”她想了想,又残忍补充,“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她看见了也不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