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好吗。”
她的发尾扫着林一砚的脖颈而过,痒得他眨了一下眼睛,他抿唇,不动声色地把视线转移到前面,佯装平静:“哦。”
“那边的几个——在干嘛——!”后面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四个人脚步一僵,视线交错相对,笑容不约而同地僵在了脸上。
“是黄主任吧……”祁嘉虞咽了下口水。
“别回头别回头!”时澄月小声重复,“我们……”
“跑!”
话音刚落,四个人拔腿就跑。
黄忠实本来和两个老师散着步,往这边看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现在他确定了,又有小兔崽子在他面前犯事。
他气上心头,嗓子吼得震天响:“别跑!我说不许跑!你们几个听见没有!”
他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追,旁边两个老师也是上了年纪,步子迈得还没有黄忠实大,他们插着腰,喘着大气:“老黄,慢点,等等我们!”
今天的云朵很低,如一团一团挤压在一起的染了污渍的棉花糖,下一秒就要倾斜下来裹挟住人。
“轰隆”一声,天气预报没有撒谎,真的下起了倾盆暴雨。
整个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雨珠砸在地面上,潮湿的水雾往上升。因为有风,雨斜着飘散在空旷空间内,一旁的枝叶可怜地被迫摇曳着,坑坑洼洼的地上,迅速汇聚起一汪又一汪的雨水。
雨珠砸在黄忠实镜片上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躲在房檐下,看着快速远离自己视线的四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气喘吁吁地说着:“小……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你们……”
操场上,比赛进行到一半,跳远跳高的同学紧急撤离场地,百米长跑跑到一半的男生没听见吹哨声,愣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跑。
地上积起了水洼,像一面透亮的镜子,纳着这所学校的雨后景象。
少年少女球鞋帆布鞋踏过水洼,水向四周溅去。
四个人跑到北楼教学楼里,向外伸的屋檐遮住了雨水。
头发湿漉漉的,完全地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时澄月刚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被人抓住。
她低头,视线又顺着那双手往上移。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被林一砚抓住的。
林一砚似乎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松开时澄月的手。
时澄月没来得及离开视线,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递来的那一眼。
短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又被他随手一抓。眉眼舒展,纤长眼睫上挂着一滴一滴小小水珠。那双眼睛在水蒸气的氤氲下更显得黑亮炙热。
这样一双眼睛,只望着她,毫不收敛。
时澄月的心跳又很没出息地剧烈加快,带着潮湿气的衣服贴着自己的皮肤,她却觉得自己头顶的毛孔都要争先恐后地张开了。热气从头顶汩汩冒出,自己就仿佛蒸笼上白白胖胖的肉包子,掀开笼屉,企足而待顾客挑选。
周围的声音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海底。
因为主观上的静谧,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一阵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心跳声,正生机勃勃地怦然作响。可事实上,雨声如空谷之音,交谈声沸天震地。而她在这一刻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就像一粒小小的石子落入嘈杂的风浪里,无人在意,在意的只有她自己。
·
不行,不能躲。
谁躲谁就输了。
所以时澄月眼神片刻未有移动,偏偏她不动,对面这人也不动,只直勾勾地盯着她。
直到眼睛干涩,她才听见林一砚的声音:“发什么呆。”
时澄月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就在她愣神的几秒里,林一砚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抽纸,刚抽出一张,剩下那一包就被田鑫泽抽走,分给祁嘉虞。
林一砚:“……”
他把纸递给时澄月。
时澄月:“那你呢?”
林一砚薅了把头发,像狗狗一样甩甩头,不甚在意:“这么短,很快就干了。”
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和自然地抽一下鼻子,都让她觉得大脑皮层如电流划过般麻了一下。
“我们现在去哪里吃?”祁嘉虞问。
“反正不能去十二班,被我们班主任发现就完蛋了。”田鑫泽说。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大家应该都回班级了。”
“那去食堂吃算了,我要饿死了。”
“从这里去食堂那也得要拿把伞吧姐姐。”
祁嘉虞啧一声:“我当然知道啊,我这不就是要上去拿吗!”
说罢,她拉住正在走神的时澄月朝楼上走,时澄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慢点。”林一砚猝不及防拉住她的手腕。
时澄月彻底清醒了,她挣脱开手:“知、知道了。”
等两人再下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祁嘉虞在那里抱怨都怪田鑫泽让她上去拿伞,田鑫泽吐槽她倒打一耙的功力实在深厚。
林一砚接过其中一把伞撑开,他望望外头即将变干的水泥地:“用来遮太阳也行。”
他回头看了时澄月一眼,脑袋往外点了点,“走吧。”
时澄月和祁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