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虞,走廊的地你到底还要扫多久啊?!”值日组长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来了来了。”祁嘉虞忙回。
时澄月和祁嘉虞一起进了教室门。距离吃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午自习即将开始,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时澄月在位子上思索再三,走到后头那群正在聊天的女生之间,她手指戳了戳姜蔚。
姜蔚仰头,好奇问她:“怎么了?”
时澄月抿唇:“蔚蔚,不好意思,我生日那天不太想去游乐园。”
姜蔚和女生们对视了一眼,纷纷笑着:“你在不好意思些什么啊,这又不是我的生日。”
不好意思也许并非真的不好意思,只是经年累月下积攒起的口头禅。但自它成为口头禅的那一瞬之前,一定经历过数次的小心翼翼。
“因为我感觉你们很想去。”
“也没有很想啦,我觉得大家待在一起才比较好玩。”
“对了,寿星,那你想去哪儿?”女生们问。
时澄月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想一觉睡到下午,然后晚上我们去唱歌,好吗。”
“我也是!!!”有女生赞同,“我发现我冬天是真的起不来,我可能是属蛇的,野性在召唤我冬眠。”
“我也觉得,我的生命应该是属于床的。”
“这位女同志,请不要为你的懒惰找借口。”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从睡觉的话题开始聊到吐槽学校的上学放学时间不合理。姜蔚给时澄月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而后分了她一把瓜子让她一起唠嗑。祁嘉虞扫地扫到这里的时候也一屁股坐时澄月腿上,扫把一扔,然后直接罢了工。
值日组长无心地往后掠去一眼,登时火冒三丈:“祁嘉虞!!!你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啊?检查的马上要来了,扣分了怎么办!”
祁嘉虞瞬间弹起,拿起扫把口无遮拦:“扫扫扫,老婆你别生气!我这就扫!”
值日组长一下泄了气,努努嘴:“快点啦。”
直至午自习开始过十分钟,在三班学生忍无可忍地去办公室报告了廖卫峰四班这一闹事现状之后,一帮女生嘻嘻笑着作鸟兽散,回到座位上开始装睡。
时澄月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黑笔,脑中浮现一双匀停长指。他每次转笔的时候笔都不会掉,怪厉害的。
她鬼使神差拿起那只水笔,像模仿一场脑内小幕,也一下又一下地转着。
忍俊不禁间,意料之中地对上廖卫峰那双虎视眈眈到下一秒就要怒斥她的眼神。她抿唇,把头埋进手臂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唇边的笑意越扩越大。
她可以直言不讳地拒绝来自讨厌的人的各种请求,但是对于关系亲近的人,拒绝反而像一道枷锁,成了最难完成的一件事。
可是在说出口的瞬间,她又发现好像也没有这么难。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感觉,好爽哦。
·
隔天放学前,时澄月收拾好书包准备出教室,在门口等上厕所的祁嘉虞时,路梁正好从办公室问题目回来。
“时澄月。”路梁经过教室前门,叫住她,声音沉而冷。
“你生日那天,我有点事情,就不去了。”
他怎么可能有事情呢,他在给自尊心极强的自己一个台阶下。
时澄月自然是知道的,林一砚说那段话时意有所指的意味太过明显,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言下之意。只是,时澄月并不想去责怪林一砚无形之中破坏了她和路梁那点浅薄的友谊。因为她觉得林一砚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抵达了自己的心坎。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内心所想具象化。
时澄月点头:“好。”
祁嘉虞是在这个时候从厕所出来的,两人手挽手结伴朝楼下走去。
路梁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藏在校服下的拳头不断紧握,那张试卷也被他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垃圾。
方才去数学组办公室问题目,林一砚恰好也在。
四班和十二班的进度是一样的,就算不一样,廖卫峰也会尽力调成一样。所以路梁心知肚明,林一砚必定也是来问和自己一样的题目。
事实的确如他所想,两人问的正好是同一道题。
那一刻,他想,看啊,其实他们水平差不多。他不会的题目,林一砚也是不会的。
廖卫峰开着玩笑说他来的正好,省的一道题讲两遍了。
林一砚也笑着回:“那不一定啊老师,我很笨的,我觉得你可能要讲四五遍了。”
真装。
他最见不得这种人了。
先无限制地压低自己,营造谦逊态度,再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方,挫伤他人自尊心。戏剧桥段中尽得读者爽点的扮猪吃老虎这一招,对林一砚来说,应该很有意思吧?
所以在廖卫峰讲完一遍之后,饶是一点儿也没听懂,他也强装自信地说懂了,临了不忘加上一句:这样一说还挺简单的。
他说这话时,林一砚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居然划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
因为林一砚挠了挠后脑勺,悠哉哉轻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