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透磁性的少年音里尾音拖长,延绵了几分不适合细细揣摩的别扭和羞涩。
时澄月懵懵的,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待她反应过来,眼睛又倏得亮起来,像兔子乍然竖起耳朵,表情上写满了惊喜。
“啊!我差点忘了!”她欢天喜地地小声惊呼,低头拿着手机,头顶的小发旋随她的动作一摇一晃。
他们两人离得有些近,林一砚长得高,肩又宽,时澄月像是藏进了他的影子里,被他覆盖,仿佛他只要抬起手,就能把时澄月紧紧地裹进身体里。
“这个校裤口袋怎么这么难拿啊。”她碎碎念叨着,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擦过他的胸口。
她的后脖颈白净,皮肤薄,透着浅青色的脉络,垂头的时候如同一只在带着面具的野兽面前主动露出自己命脉的兔子。
感谢江理这粗制滥造的破烂校服。
最好一直拿不出来。
她就可以一直贴在他的怀里。
时澄月终于把手机掏出来了,她如同献宝般递给林一砚。
林一砚输入完微信号后还给她。
“谢谢,那我能找你聊天吗?”时澄月笑得眉眼弯弯,刚问完又立刻否定,“问了也白问,反正我肯定会找你的。”
“不过我找你的话,你会回我吗?”
大大的平光镜片上突然蒙上了一层穿堂热气,模糊了面前的景致。她在一片朦胧视线中,看见林一砚站在自己的面前,校服不知何时半敞着,里面似乎只穿了件黑色的圆领短袖,漂亮的锁骨明显地暴露在她的视线中,整个人骨骼感很重。
他的锁骨很漂亮,漂亮到时澄月迟迟移不开视线。
“会。”
声音从头顶传来,时澄月抬头,林一砚就这样安静地站着,微敛眉目,垂眸看她。
她鼻尖稍动,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凝珠的味道。和班里运动过的男生的汗臭味不同,又区别于那些喷着木质香的男生,如基因组队成功一般,让她一瞬间就爱上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味道。
就这么些许功夫,时澄月忘记自己刚刚问了什么,就囫囵吞枣般点点头,跟在祁嘉虞和田鑫泽的身后。
林一砚看着她的背影。
水泥地被骄阳慢条斯理地炙烤着,如他与时澄月对话时千回百转的心绪。
被她的目光炙烤下的自己,要镇定自如地进行对话,实在有些困难。
一食堂离北楼很近,四人在三楼转角处分开,林一砚和田鑫泽继续往五楼走,田鑫泽走到一半,没感觉到林一砚跟上来,他往回看了眼。
林一砚站在第一格台阶上,逆着光,看不清神色。
田鑫泽问:“傻站着干嘛?”
林一砚摇摇头,声音虽然轻却难掩上扬的语调,浑身上下散发着轻快的气息:“有点开心。”
田鑫泽没听清:“什么?”
林一砚抬步往楼上走:“回去可以吃药了,有点开心。”
田鑫泽额角一跳。
看来是感冒药过期了,不仅没好,还把脑子吃坏了。
·
时鸣磊和李淑然四点到的江城机场,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五点半才到家,彼时时澄月前脚也刚进门。
时澄月正在和时澄阳抢一袋鲜牛奶,其实冰箱里还有很多袋牛奶,但时澄阳就喜欢拿时澄月的东西,而“孔融让梨”这类奇观,即使耶稣复活,也无法顺利地在时家见到。
“爸,妈,你们回来啦!”时澄月望向门口玄关处。
时澄阳切了声:“你这招太低级了。”
时澄月手一松,飞奔向李淑然:“妈妈!”
她扑进李淑然怀里,语气里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撒娇味,“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李淑然笑起来,回抱住她:“才几天没见啊。”
时澄阳嘴里叼着鲜奶,屁颠屁颠地跟在时澄月身后,俨然一副排队等待抱抱的样子。
时鸣磊也张开双臂:“有没有人想跟爸爸抱抱?”
客厅鸦雀无声。
时鸣磊垂下手臂,拖着两个行李箱进门:“算了。”还不忘酸酸说一句,“都多大人了。”
餐桌上,时澄阳对着自己这几天在学校里的表现夸夸其谈,同时还不忘讽刺一下时澄月的开学考成绩。时澄月对此听得耳朵有些发痛。
此刻和她一样耳朵发痛的还有林一砚。
今天是林一砚外婆的生日,全家汇聚一堂,为了维持那点浅薄交情,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了,饭桌上充斥着弟弟妹妹们的玩闹声。
林一砚坐在最里侧,脸上装模作样地挂着笑意,脑袋却被吵得发疼。如果可以,他想上楼去写作业。
“哥哥,我想去楼上玩游戏。”八岁的表妹苗禾扯着林一砚的衣角说。
林一砚正愁没有恰当的理由离开饭桌,他点头说好,和长辈们致歉后就抱起苗禾。苗禾有轻度的先天性足部畸形,她走起路来有些困难。
而这些堂哥表哥中,她和林一砚的关系最好,见着林一砚就不想自己走路了,非要他抱。
“哥哥,我也想——”郑源恺借机也跟在林一砚身后。
“别恶心我。”林一砚干脆利落撂下四个字,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