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嵌着壁灯,同白昼无异,根本不必担心目视的问题。
秦北渊前段时间从工部拿皇陵仅有的几处图纸看过,记住了其中大概的构造和路线,但仍有小部分缺失,只能靠着他自己在路上一点点补充上去。
这对平常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但秦北渊做起来却连纸笔也不用动。
每到要做选择的岔口时,他往往只是停下脚步驻足几息的时间思考,便能立刻选定前进的方向。
——这也实在是秦北渊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浪费。
午饭过后,众人便又要聚在一起进行下半日的祭天,他作为百官之首是不可能缺席而不引起注目的。
秦北渊只有这么短而又短的一个时辰功夫,不能在任何地方耽搁。
皇陵不是那么好入的,错过这次,便只能等下一年。
就在秦北渊估算着差不多靠近了昭阳墓室的时候,他耳旁突然听见一直寂静得好似灰尘掉落也能发出声响的墓道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秦北渊立刻停了下来,凝神仔细辨认动静。
然而另一个人仿佛也在同时止步,原本便很轻微的异响立刻消失不见,周围静得秦北渊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跳声。
但秦北渊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秦北渊将视线投向昭阳墓室所在的方位,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距离。
如果说这皇陵之内现在还有另外一个人,又刚好和他离得这么近,秦北渊直觉地便猜测对方和他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几息也没再度听见别的声音后,秦北渊还是重新迈动步伐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
那个脚步声若隐若现地始终跟在秦北渊的不远处。
秦北渊全神贯注地听着,辨认出对方的脚步虚浮无力,听起来像是个已经受伤的人、抑或是没有力气的老人。
但无论哪一项都是很奇怪的。
——当脚步声又再多了一个的时候,就更加奇怪了。
秦北渊终于第一个赶到昭阳墓室门口,回头扫视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墓道,毫不犹豫地率先闪身而入。
昭阳的棺木就被安置在正当中的台子上,是秦北渊亲眼看着被送入皇陵的那一副,他至今仍记得上面的每一道斫刻。
秦北渊正要举步靠近,突然脑后传来一阵风声,令他下意识地偏开头整个人往一旁倒下去做了个躲避的姿态。
一把短短的匕首从秦北渊耳旁刺出,因他闪避得及时只削掉了几根头发。
秦北渊摔倒的同时十分冷静地用余光将那只握着匕首的手观察到位——皮肤布满皱纹,像是干枯了的树皮,还点着浅褐色的斑,这显然是一只属于老人的手。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在秦北渊的认知中却被拉长了好几倍,足够他做出许多的推断来。
当他重重摔倒在地后,秦北渊迅速地撑起身体转了个方向,同自己身后的偷袭者打了个照面。
像是没想到秦北渊的身份如此敏捷似的,偷袭的老人眼中露出明显的惊愕来。
但惊愕过后,老人的反应也很慢,他毫无章法地再度挥动手腕将匕首往手无寸铁的秦北渊身上刺去,那架势显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秦北渊这时候也顾不上揣摩对方的身份目的,皱眉避过刀刃,起身和老人纠缠了几招。
就这几招的功夫,秦北渊已经发觉老人的面容虽然苍老得过分,但他仍然在其中找到了些许熟悉的影子。
“何人皇陵内作乱!”薛振的喝声自墓室外响了起来,强势插入了秦北渊和老人的缠斗之中。
听见第三人的声音,老人皱起了眉来,像是遇见了难题。
秦北渊趁这功夫一掌将其击退,另一手利落地捏住老人手腕将匕首卸了下来。
这样一来,拉大两人实力差距的东西便消失了。
这片刻功夫已经足够薛振出现在老人背后,他冷声道,“秦北渊。”
秦北渊没功夫和薛振说话,只扫了他一眼便全力出手试图拿下已生出退意来的老人。
他看得出这老人原先是想要和他斗出个胜负来的,听见薛振的声音出现后才果断选择了放弃。
薛振眯了眯眼看清局势,倒也没犹豫便上前帮秦北渊的忙。
老人露出一丝懊恼之情,突地伸手到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转身就往薛振脸上扔去。
不比秦北渊还有点护身本领,薛振从不练武,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扔过来,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地避了开去。
那老人抓住这短暂的空隙,从薛振身旁一跃而过反向狂奔而走,身手居然还算得上矫健。
薛振一愣,立刻伸手去抓,可那一息的耽搁就足够让对方拉开距离了。
老人似乎对墓中结构很是熟悉,绕了一下便飞快遁走,薛振追了几步出去看时哪里还有对方的人影。
皇陵之内四通八达,薛振也没有立刻去追,而是冷笑道,“除非他打算饿死在皇陵里,否则总要从出口离开的。”
他说完,回头阴恻恻地看向秦北渊,咄咄逼人地道,“倒是秦相怎么会擅闯皇陵,想冒犯列祖列宗里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