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过去。
背对庭院的阳台寂静空旷,窗外一枝玉兰斜斜闯入视野,是舒梦芳在世时请人种在这里的,说是到了春天风景好,适合让女儿坐在这里写生。
“那个傅予深,你是不是认识?”
洛卫东的话拉回了洛诗的思绪,洛诗停顿了几秒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甚至连傅予深的名字和脸都没对上过。
“认识,”洛诗面无表情答,“那又怎样?”
洛卫东语气难得和缓,恍然让洛诗模糊了时间,觉得眼前的洛卫东是曾经对她无有不应的那个父亲。
“你知道洛氏集团一直都在寻求转型的事吧?现在时代变了,实业不好做,业绩年年下滑,你邬娟阿姨的侄子拿了不少钱去做互联网项目,也都没做起来……”
洛卫东铺垫了许久,才终于切入正题:
“今天那位傅总也会来,所以我想,你跟他是同校校友,你在中间引荐引荐,促成这桩合作。”
洛诗盯着洛卫东瞧了几秒,忽而笑了。
“您是为了这个,才给我邀请函的吧?”
察觉到洛诗话里的讥讽,洛卫东好不容易和缓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洛诗,你现在是个大人了,说话要知道轻重,办好了这件事,你妈妈留给你的画廊我不会动,我遗嘱里,洛氏集团的股份和名下基金也都会给你留一点,你自己掂量掂量,现在是不是和我耍性子的时候。”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石青色的乌云后,隐约有雷鸣蓄势待发。
洛诗失焦的视线却落在更遥远的回忆里,晴朗的午后,庭院里繁华如云,洛卫东抱着她骑大马,问她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小洛诗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长串,洛卫东全都答应下来。
茶歇桌旁的舒梦芳失笑:“你这样把孩子都宠坏了。”
“有什么关系?”洛卫东任由小洛诗揪着他的头发,笑道,“我的钱以后都是我们女儿的,她想要什么,只要我买得起,还有不给她买的道理?”
那时的洛卫东和此刻的他重叠在一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洛诗想不明白。
但她唯一明白的是——
“我拒绝。”
洛卫东如她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
“想要抢我妈妈的画廊,就来跟我打官司吧。”
洛诗将那些美好的回忆、无法愈合的伤口,全数埋藏起来,冷静地与洛卫东对视。
“在法庭上,把你用妈妈的钱发家,用妈妈的人脉壮大,再将她唯一的女儿赶出家门,独占她所有财产的事情告诉法官,告诉整个京海市的人——我等着你来告我。”
洛诗说完,果断利落地转身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穿过对她投以形形色色目光的人群。
她隐约听见有人讥笑,有人揶揄,有人暗暗挖苦她也有今天。
“以前看着多傲啊,原来居然真的连自己都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洛诗停住脚步,转头打量了一眼那个对她讥讽冷笑的女孩。
她偏了偏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她道:
“钟心宜,我上次看到你未婚夫带着一个女人去买爱马仕,那女人还当街亲得他满嘴口红,这件事你知道吗?”
被洛诗点名的女孩霎时脸色苍白。
原本围绕着洛诗的八卦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在那个叫钟心宜的女孩破口大骂之前,洛诗已经走出了宅子。
庭院里漂浮着雨前的草木泥腥味,有雨点零星飘落,洛家的佣人们正收拾东西,引客人们进室内避雨。
但也有一部分人正围在游泳池旁,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洛诗不免分去一眼,这一看便定住了视线。
“呜哇啊啊啊——”
先前还举着水枪斗志昂扬的洛珩,不知为何浑身湿透地站在游泳池旁嚎啕大哭,闻讯而来的邬娟心疼地给洛珩裹上浴巾。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叫你不要在游泳池边上瞎跑了,让你不听话,这次真掉进去了吧!这天气不冻死你才怪!”
洛珩打着哆嗦,颤巍巍地哭:“不、不是我……是有人推我……”
“胡说八道,谁敢推你?再撒谎下次我抽你了。”
邬娟毫不犹豫地认为这是小孩子为自己的调皮开脱。
转过头,她又笑着对旁边救起洛珩的男人感激笑道:
“多谢你及时把孩子拉起来,这孩子,就是调皮得很。”
傅予深的右手袖口在捞人时被润湿,他低垂眼眸,一边解开袖口,一边朝洛诗看了过来。
“不必客气。”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抹笑意不达眼底,像这池子里的水一样透着凉意。
“只不过,您家的孩子是该管管了,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多危险。”
洛珩的哭声尖锐刺耳,去室内避雨的客人不断朝那边看去。
洛诗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洛家大宅。
玻璃窗边,十岁的洛澄抱着一把雨伞,似乎是想要给洛诗送来,却被抱着洛珩进屋的邬娟示意佣人拦了下来,将洛澄连拖带拽地带了回去。
室内灯火融融,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