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四房。
夜已经有些深了, 李氏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正由着丫鬟、婆子服侍她洗漱, 她这些年很少跟陆昌平同睡。
嫁给陆昌平也快有十八年了。
当年成婚的时候,她觉得陆昌平长得好看又因为是侯府的子嗣, 虽然是庶出的, 但按她那个家世来说也算的上是高攀了。
所以成婚后,她也对陆昌平温柔小意过几年。
可年岁越久, 她就觉得陆昌平这人实在太过懦弱了一些, 不仅在正院那位老虔婆那伏小做低,就连面对底下的丫鬟、婆子也一点没有当爷的气势都没有,久而久之, 她对陆昌平的情分也越来越少。
不过——
情分少是一回事。
她自己的男人可容不得别人染指, 尤其是底下那些小贱蹄子。
李氏任由她们服侍她洗漱完, 这会就从一旁丫鬟的手中取过露, 细细擦在脸上, 嘴里是问道:“四爷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那丫鬟跟了她这么多年, 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闻言忙恭声回道:“回您的话, 四爷一个人在书房,奴瞧灯还亮着呢,估计这会还在看书。”
知道没有那些莺莺燕燕, 李氏心情好了许多, 嘴里却还是忍不住骂咧一句:“看书看书, 整天就知道抱着他那本书看,当初也不见他考取什么好功名了......”
说起这事,她又忍不住想起陆崇越。
她那个宝贝儿子可跟陆昌平那个懦夫不同,早早就中了秀才,原本正准备今年的会试,可被人打成那副样子,还送到北庄那个鬼地方去。
前几日她抽空去了一趟北庄,看着崇越那副样子,当场就哭了出来。
北庄那住的可都是最下等的人,她可怜的儿子住在那样的地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以前好好一个清隽的贵公子如今.....
手里精细的露也抹不下去了。
手撑在梳妆台上,脸沉沉的,嘴里忍不住骂道:“那个老虔婆!”
说完。
想到陆崇越这个下场都是因为五房那对夫妇,又忍不住骂道:“都是那个小贱蹄子!”要不是她私下勾搭崇越,崇越怎么可能会被她迷住?
以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
陆重渊,她倒是不敢提在嘴边,心里却是没少骂的。
到后来甚至是把其余陆家人连带着陆昌平也一道骂进去了,她向来都是这样的人,出了事,从来不会去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只会一股脑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其余丫鬟、婆子当然是不敢说什么的,这会各个低着头,任由李氏掐着那尖细的嗓音不住骂着。
又过了一会。
倒是有人打帘进来了,却是李氏的大丫鬟香云。
香云手里端着一盏安神茶,眼见屋中这幅模样,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她朝那些丫鬟、婆子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先退下,然后把安神茶放在桌上,这才弯着腰同李氏福身一礼,跟着是悄声一句:“夫人,您早些日子让奴查的事,已经有回信了。”
早些日子的事?
李氏起初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她眼睛睁大了些,竟是连生气都顾不上,忙道:“快说!”
香云见她神情急切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起身之后就同人说道:“奴这阵子没少往二房派人打探消息,有一个在那位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说,前阵子那位夫人的确是拿了一大笔钱给王家送过去,只是这钱是不是从以前那位世子妃嫁妆里挪用的,那丫鬟也不知晓。”
这说了跟没说也没两个样。
李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拧着眉,沉声道:“我那哥哥可查出来一些什么?”
“舅老爷那......”香云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顶着李氏的目光摇了摇头,“王家名门望族,消息又严,舅老爷也没打听出什么。”
李氏一听这话,脸一沉,眉一竖,骂道:“合着你说了半天,竟是一些不中用的废话!”她本来这阵子心情就不大好,原本以为能抓住王氏什么小辫子了,可以趁机扳倒王氏,哪里想到等了这么多天,就等到这么一则消息。
刚想发火。
香云倒是又说了一句,“夫人,您先别急着生气,虽然咱们不知道二房那位夫人的钱,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那位世子妃的,可您知道咱们那位老夫人的脾气......”眼见李氏的火气小了一些,她便压低嗓音继续道:“老夫人惯来是不喜欢王家的。”
“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二房那位拿钱贴补自己娘家,您说会怎么样?”
李氏一听这话,黑溜溜的眼珠倒是转了几转,对啊,甭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只要传出去,老虔婆肯定是不会高兴的。
那老虔婆以前受过王家的气,估计到现在还没忘呢,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也没跟王家走动,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媳贴补娘家,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何况,现在这王氏还管着中馈呢。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中饱私囊的事来!
再说这流言蜚语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不管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总有人喜欢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