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上色也朴素到了敷衍的地步。
最开始的画面,是一群人结成部落,在共同劳作繁衍。
忽然自海上来了一条白色巨龙,然后白骨和瘟疫开始蔓延。
埃尔第看的很慢,以至于叶肃也无法瞧见后面的内容。
……这恐怕是欧洲这边,与撒旦有关的最早记录了。
一个小人躲在山丘上,开始观察那白龙的动态。
它焚毁草屋稻田,与不同的兽类求欢,生下各种奇形怪状的子女。
埃尔第看了许久再次往后走,这一次脚步快了很多。
他并不关心那些中段的画面,叶肃只来得及匆匆瞥见几个画面。
那些撒旦的子女们被复苏的族民们扑杀捕猎,有些则变成了邪神般的信仰。
他们带来了烈火、战争、瘟疫,以及无尽的仇恨。
画面突然停住了。
叶肃下意识地把眼神移过来,然后愣在了原地。
最终的画面,竟是一匹金鬃马的尸身。
母马被顶破了胸膛,从腹中分娩出了一只独角兽。
那独角兽拥有金蹄金角,披落的鬃毛金银相间,在血迹中依旧圣洁而无暇。
而它的那一双银眸,和被撒旦魇住的堕落者毫无差别。
最后一个后裔,竟然是伊恩。
叶肃再次失去意识前,只听见埃尔第低低的一声叹息。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得岑安都抱着枕头伸手把白骨箫招了过来。
“谁来了!”
叶肃伸手按了下额头,起身开灯去了客厅。
其他两人都睡的很熟,窗外还能看见薄和在骑着海龟跟玩碰碰车似的到处蹿。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伊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见叶肃已经换回正装时怔了下。
“外面又出事了?”
叶肃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了他们两人的对面。
“我找到了最后一个后裔了。”他低声道。
“那个储备粮?”伊恩精神道:“我们去干掉他!然后撒旦就完蛋了!”
叶肃没有接话,凝视着他的眼睛予以回答。
伊恩本来还在笑,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扶住了沙发的边缘:“你别告诉我……”
“是你。”
精灵王本来歪在旁边还在打瞌睡,听见这话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去,额头还砰的磕到了茶几边缘。
“别开玩笑,独角兽是最纯净的物……”梅斯菲尔德说了一半,忽然发觉伊恩的身体在颤抖:“你冷静,不行我们再去换血。”
“我换不了血的。”伊恩连肩膀都开始抖,表情一片空白:“我的血液也是银色的。”
“居然是我……”他喃喃道:“居然是我……”
银色的眼睛,纯洁的象征,这一切都全都能扣上。
恶龙是白色的,堕落者也是白色的。
看起来最干净无暇的存在,才是最让人无法提防的行恶者。
怎么可以这样啊。
为什么是我啊。
伊恩抓紧了沙发的边缘,红着眼眶忍着情绪。
“我不想死。”他轻声道:“一点都不想死。”
梅斯菲尔德直接坐了过去,伸手抱住他轻轻拍背,看着叶肃露出抱歉的眼神:“我们该想些别的办法。”
“现在撒旦的部下在极速锐减,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男人皱眉道:“可现在该让他去更安全的地方。”
“准确的说,是让你们三个都去更安全的地方。”岑安穿着睡袍走了过来,坐到了叶肃的身边:“你们三个和他保持距离,他就永远都是被囚禁在北欧墓穴中的亡魂。”
“封印被解除了一道,欧洲那边我们帮不到太多忙,”他握紧了叶肃的手,加重语气道:“可至少东方还是安全的。”
话音未落,窗户外面传来了砰的一声。
薄和连人带龟都撞在了落地窗外,揉着脑袋在冲他们挥手。
“什么事?”岑安起身问道。
薄和双手框作喇叭状,在高声喊着什么。
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全都被屏蔽掉了。
叶肃立刻起身去解开落地窗前的结界,却发现它们全都纹丝不动。
不……这不是他们先前设下的结界。
他猛地回头去看身后,却发现自己的脚下踏着虚空。
一切都消失了。
沙发,地板,软毯,还有刚才还坐在这里的恋人和朋友。
刚才在他们睡着的时候,有人对这幢房子做了什么。
从外观和妖气看,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爷爷和九华仙翁守在外缘,这时候也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没有妖物自外入侵,没有破坏者和暗杀者可以潜入这里——
所有人都在放松警惕,在这一秒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叶肃低头望去,冰蓝色的兽眸直接竖了起来。
撒旦以信徒做血祭,把埃尔第之墓强行挪移到了这里。
他一眼看见十二楼之下本应是地下停车场的位置,灯火通明如另一个世界。
埃尔第的尸身躺在无数金银财宝的正中间,虬曲的浮雕横亘整片墓